应该破相了。
哎,真糟糕,还以为自己可以以美色事人,结果结婚的阴谋还没得逞,她的脸就毁了。奇怪,自己受这么重的伤,为什么一点感觉也没有?仿佛事不关己……
“娃娃!”
一回家就接获楼下紧急通知的班雅明,火速自楼上赶来,一路朝她急奔,重声大唤。
恍恍惚惚的她,瞠眼瞩目他远远冲向她的景象,突然爆发难以忍受的痛楚,痛到热泪涌流,再也拦不住。
痛觉溃堤了,瞬间铺天盖地的集中火力,全面攻击她。
她剧痛到承受不了,捂着满是鲜血的小口又跌坐回地上。幸好旁人拉护着,她的双膝却抖到根本再也无法站起。
泪流满面,血流满面。
“没事,我们马上去医院!”
他抱起剧烈颤抖的小人儿,直接冲往正匆匆驶来的救护车,在车道上正面拦截,分秒必争。
她被紧紧搂在他怀里,贴在他健壮厚实的心口上,沉重有力的搏动,打进她的灵魂。强悍的生命力,炽热包围着她。
她好冷,最需要的就是这个。
“我看看,手拿开。”
她无法理解、也无法控制地哭到浑身抽搐、哭到急促哽咽,激出了更多鲜血。
她再也不漂亮了,胜算尽失,这份环拥已是最后一次。
“门牙跌断了。”他凝眉审视,在救护车内向急救人员叽哩咕噜一阵,便把她交到他们手里。
不要!她不要被交给别人!
话还没喊出,鲜血就先一步喷出她的口,溅到他胸前和脸上。
“还耍什么脾气?!”他喝斥。“快点让他们替你做紧急处理!”
她不要离开他!
小手坚决地揪着他胸前的毛衣,打死不放。即使两人被架离,她纤细的手臂仍伸得长长的,顽强抗拒。
他是她的,谁都别想拆散他们!
就算她的脸变丑了心变丑了,愈来愈廉价猥琐,她也不放手!
霸道的巨掌却硬是将这只小手,自他胸前悍然钳扭开来,压制回她身上。
班?
“你实在不听话。”他气到切齿低狺,亲手把她定在担架上,不准她再轻举妄动。“别在这个时候找我麻烦。乖乖让急救人员动手,听到没?”
他与他们又是一阵急急交谈,便任由他们接手,退坐到救护车内的一旁。
班,为什么要这样待她?
小手里面什么也没有了,仍是满手的空,什么都没得掌握。
幸福总是太短暂。即使是虚幻的幸福,也消逝得太快。
她没再反抗,静静地仰躺,任由他们处理,乖巧听话。
他以为,终于可以松口气,却在沿途的短暂观察中,首度察觉到异状。她很乖,没再捣蛋;问题是她太乖了,一下子乖得太反常,令他浓眉深锁,冷眯双眸。
她像一具洋娃娃,僵直仰躺着,瞠着空洞的大眼,眼瞳里没有灵魂,只有泪。
与其说她自极度恐慌的抽搐中逐渐冷静下来,不如说她是丧失了求生的意志,不再存留任何希望。这是怎么了?不过是跌了一跤,流了不少血,打击会有这么严重吗?
他告诉她,不会破相的。就算有一丁点瑕疵,他也不介意。若她介意,他会为她找来最好的整型外科名医,不用担心。
可是她毫无反应,他像在对一具娃娃自言自语。
伤口的愈合期有点长,外貌上没有任何损伤,只是这阵子只能喂食流质食物。
他带她回到住处疗养,甚至破例向四爷调人,让十九来照顾她的三餐进食。他自己有太多事要处理,目前无法做二十四小时看护。但他天天回来陪她,只要他在的时候,都由他亲自照顾她。
但她仍是空的。
她常常被放坐在沙发上,一坐就是一整天,动也不动。十九也有些害怕,觉得她怪怪的,真的像个娃娃,不是活生生的人。那双茫然直视的大眼,无神也无魂。
到底怎么了?
他烦躁地杵在空旷的屋内,环视零零落落的行李,寻找蛛丝马迹。竟然在好几天之后,他才顿时明了问题可能出在哪里。
“宗晓惠,你在等什么?”
这一天,他特地排开一切忙碌,与她对坐对视,正面谈判。
她憔悴的速度,令人心惊。虽然仍是美丽,但那种失去了活力的存在,让他隐隐不安。他不知道自己干嘛要浪费心思在这种没意义的事上,但……他妈的他也没办法,就是放不下。
“我最近才发现,你收拾得还真精简。”
她跌断门牙那天扛回家的一大堆东西,至今还整整齐齐收在更衣间一角。
“你想带那些瞎拚战利品去哪里?”
哎,他真是服了她,闹别扭可以闹得这么彻底、这么坚决。
他无奈地伸手,替她把垂挂的长发拨往耳后,露出小巧丽致的脸蛋。
“你不是想结婚吗?这副模样,还怎么结?”
一句无心的感叹,产生意料外的效果。木然的傀儡娃娃,像是突然被灌注生命,整个人活了起来。虽然感觉和以往不尽相同,至少她不再是行尸走肉。
原来她等的是这个。
“好吧,我明天就订机票,去美国完婚。”
回应他的竟是一声极细微的冷笑。
原本正要起身离去的势子,因而一怔。他微眯眼眸,转而垂睨看似脆弱的小病人。他不觉得刚才是自己听错,她的轻噱,却也不在他的预料内。
龙塔娃娃 第29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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