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这里痛?!」他问,脸色不豫。
「啊?!」虎娃呆若木鸡,心却慢慢融化。
「教我握痛的地方是不是这里?」他瞥了她一眼。
「嗯。」
接下来一阵沉默,他好专注地按揉著,抿著的嘴角不自觉放松,瞧起来怒意似乎消磨了许多。
她凝视著,柔情顿生,被揉弄的手往上一翻,反而主动握住他的大掌,望住那对深邃的眼睛。「天赐,我有话问你。」
他喜欢那柔荑传来的温度,神色终於回温,声音持平,「何事?」
「你啊,为什么说谎?我问过广济堂,他们开给你的药方中并无虎骨一味,你那日对我说谎话,故意唬弄我,为什么要骗人?」
骗人?!常天赐微乎其微地扬唇,他不记得何时骗人,倒是曾骗过一只母老虎。
「你不说话,就是心虚。」她语气虽软,眨著两只亮晶晶的眸子指控。
「我就是骗你,故意逗弄你。」
「为什么?」换成她用力抓住他的掌。
他忽地倾身对准她的红唇啄下,即刻便已分开,瞧那张俏颜又是怔然,心中好笑。「既是故意,哪里还用其他理由?」
「你、你你——」这人真坏。念头闪过,她朝他手背咬下,偏偏舍不得重咬,只在肤上留下浅浅齿印。
待她放松,常天赐竟将手背抵在唇下,伸出舌舔弄那个齿痕,双目一沉,闪烁的光华复杂多变,直勾勾瞧著眼前女子。那样的神态举动极为熟悉又极为自然,虎娃有片刻闪神,某件事儿在脑海中浮光掠影,即现即逝,不能捕捉。
「你舔手背做啥儿?!」那是兽类最温柔的动作。
「学你。」他朝她笑,不舔手了,改而轻舔她的嫩颊。
「常天赐?!」虎娃捂住腮边,大眼睛圆溜溜的,小脸灿如霞红。
又相互凝视了一会儿,他仿佛有话要说,先是叹息,掌心包住她的手。
「虎娃,我知道你极爱虎,见它们死伤心中难受,但总不能如今日这般冲动,不由分说,动不动就扬言要咬死人。」
她是真要咬死生人,暗暗想道,天赐肯定以为她是在说气话。
「可是……可是他们很坏,用虎骨做药,所以更多的猎人就会去山里头猎虎杀虎,把虎儿卖给他们,这样子一直循环一直循环,真是、真是坏透了。」她不擅言词,勉强组织,说著心中自认的真理。
「那么,你也认为我是坏人?」
闻言,虎娃内心一震。
他继续道:「常家的药材生意多多少少牵涉到,除了狩猎,亦会从其他猎户手中买下老虎,剥皮取骨,你也觉得我坏透了?可恶复可恨?」
她的小口开开合合几回,终於艰涩地挤出话,「常家这样……也、也是不对。」
回应她的是一声深沉叹息,有些无可奈何,有些忧虑,他想,要完全扭转她的想法得花上更长、更久的时间。
这原是无可厚非,谁让她天生热切冲动,对族类的宠爱永远放不下心怀,但他与她已成世间夫妻,为往後岁月,他不能让她出任何意外。
今日广济堂上她差些驱动灵能幻化,若非自己及时赶到,怕是不能善後。
「常家不对,那你是打算咬死爹、咬死大娘,然後连我也一并咬死,再去咬死世间每个杀虎、买卖老虎、以虎骨为药的人?」
虎娃没料及他会这样说,不知怎地一股委屈涌上,眼眶含泪,瞧起来可怜又倔强。「我又没咬死谁……你做什么这么凶?!」
他哪里凶了?!语气仍是持平,只是问题问得咄咄逼人。
看她大发嗔意,楚楚可怜,常天赐登时无语,想起在雪山上她对姑婆说的那些话,证明了她对自己的情缘难舍……是他太过苛求了吗?假若她选择回去族中,便不受尘世七情六欲之苦,最後却决意为他停留,而自己竟一味地要求,未把情意明示。
「虎娃,别哭了。」他长叹,除了长叹,也不知能怎么办,只道两个时间久长,能让他好好待她。接著,语气转为轻松,「我知道你没咬死人,你的牙齿小小巧巧,像白色的小贝壳,只能在我手背上咬一个印儿,可没气力咬死谁。」
「你、你——」虎娃眨著大眼,忽地投进他的怀中,主动圈住他的腰际,和泪轻嚷:「天赐,你不要生气,我答应你啦……不会再这么冲动,不会动不动就、就去吓谁!」她本想说「咬死谁」,可是心想这个男子不懂这样的说法,临了改口。「我会尽量克制自己的脾气,天赐……你别生气……」
「我没生气。」他柔声道,于掌抚著她的发,揉著她的巧肩。
听她如此承诺,常天赐心中震动,怜惜之情大增,双臂缓缓扣住她的腰肢,搂紧满怀温香。
「虎骨愈来愈难得到,在药市上叫价太高,我已经请京城里几位名医联合琢磨,欲找出能取代虎骨功效的药材,你答应我要尽量克制脾气,说到就得做到,而你不爱人杀虎,我也尽量为你做到,好不?」
虎娃猛地抬头,颊上泪痕斑斑,双眸清亮,「你说的是真的……」
常天赐微笑颔首。
下一秒,一声喜悦的欢呼响起,她捧住他的脸,重重而笨拙地吻他,亲他的眼睛、他的脸颊、他的鼻尖和宽额,最後对住那张好看的薄唇密密地印上。
他轻唔一声,没想到稍稍讨好会得到这么丰厚的回礼,双唇一张,将被动改成主动,加深了两个的缠绵,两颗心的悸动。
虎娘子 第34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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