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这儿有大多纠葛,似真似假,亦真亦假,看到、听到的,往往只是表相,而小宝心思向来单纯,恐怕真要误解了。
“你怎不早些告诉我?”
凤祥兰无辜地眨著眼睫。“我是想呀,没瞧见我费劲儿地支开小宝吗?倒是你硬抓著人家不放,临了还怪到我头上来。”
老天……他内心叹息,眉峰整个纠起。
那姑娘心里疑惑,藏著秘密,竟是将他推得远远的,不愿对他道明,这般情况从未有过,小宝到底如何想他?
我就是师傅,师傅就是我,咱俩儿是一体的,敬谁都一样……
金宝儿想牵师傅的手,自然就牵了……金宝儿心里头欢喜,想抱师傅就抱了,跟年纪有什么关系呢?
师傅是师傅,是金宝喜欢的人,自然要授受亲视,又有什么干系?
年永春回想著,双掌陡然紧握,终是明了,自己全然承受不住和她之间有任何隔阂。
“唔,好心一点,再告诉你一件事儿吧。”她半张脸容用书册掩住,声音略显轻低地飘荡出来,神神秘秘的。“我知道小宝为什么哭喔。”
心脏震了一下,他眯起眼。“为什么?”
小脑袋瓜微微一偏,幽幽轻叹──
“唉……她喜爱你,真真喜爱你呵,难道还不明白吗?正是因为心里有你,所以才因你而哭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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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是她的永春师傅,她喜爱他,他一直明白。
但如今,那张苹果脸有了教他难以理解的忧郁,一向清澈的眼瞳罩上淡淡薄雾,连笑也如此勉强。
为什么?为什么?
莫非,真是祥兰说的那样?
十年岁月,从未想过将走到这一步。
她虽是爽朗不拘的脾性,毕竟情窦初开,才会如祥兰所说,心生绮梦,对他怀著女儿家的柔情吧?
然而,自己呢……
他拈眉反覆思量,过去的相处点滴又再度涌上心头,爱笑的圆润脸容占满思绪,仿佛还能听见她咧嘴笑开,软软叹著:“师傅,你待我真好……”
他待她,远远超过对其他学童的关心。如今,他的小宝长大了,是大姑娘了,他待她,依旧远远胜过旁人。
他没变,她也没变,只是情感重了些,竟让他心湖画出涟漪,更想伸出手紧握住她,永远瞧著一张红润笑颜。
心绪极少这般忐忑,步出凤祥兰所住的院落,他疾步往西侧厢房而去。
之前四海镳局的朋友被安排住在那儿,小宝自然也是。
无论如何,他一定得找她好好谈谈,关于“年家太极”的事、关于祥兰、永劲和他之间的真相,更重要的,是关于他们两个。
她心中如何想他?
他还是她的永春师傅吗?仅仅是师傅而已吗?
他冲得飞快,素衫如一阵风地卷过弯曲回廊,跨过几道拱门,沿途还吓著了好几名正在洒扫的仆役和丫鬟,还道发生了什么天大灾难。
“小宝!”
人未到,声先至,他边走边唤,瞬间身影已闪进西侧厢房,双臂推开他亲自替窦金宝选下的房间──
“小宝,我有话跟你说。”
里头静谧谧的,什么人也没有。午后暖阳透过纸窗迤逦而进,将静置在方桌上的一对八角铜锤镶上流灿的光辉。
“小宝?”
他不死心又唤一次,甚至还跑去掀开被褥,确定她没把自个儿蒙住,不过还是失望了。
“永春少爷想找金宝姑娘吗?”一名仆役提著水桶恰巧经过,见门被大大地推开,好奇地探进头来。
年永春忙问:“你知道她在哪里?”
那仆役点点头,笑著回道──
“适才金宝姑娘要了一盆水洗脸,永澜少爷过来找她,说要带她四处走走,跟著老大爷也来了,还跟永澜少爷抢起人来,最后就变成三人结伴而行。至于上哪儿去,小的也不大清楚了。”
闻言,年永春双眉皱起,心中满不是滋味。
他垂眸瞧向八角铜锤,那是她的贴身兵器,向来扎在腰间寸步不离的,如今竟被她随意地丢在桌上,仿佛教人抛弃,总觉得有些孤单,有些哀怨──
跟他现下的心情……有些儿相像。
第九章 春雨凝露
太阳西沈,天色幽暗而下,一抹眉月蒙朦胧胧地挂在远处,年永春立在西厢外的小院仰望著,心绪柔软,却有矛盾的弧寂。
“永春少爷?”拱门外来了一名仆役,在那儿探头探脑的。
“什么事?”他侧过脸容低问,听得出心情不佳。
那名仆役不由自主地咽著唾沫,小心翼翼地道──
“是、是赵总管要小的来问,那个嗯……关于立秋时,邀请各省各家的太极族众会聚开封的事儿……”
“赵总管该去问永劲族兄,不是问我。”
“可是永劲少爷他、他说要咱们问您来──”
闻言,年永春神色陡凛,双眉几要纠结,偏偏那名仆役又道──
“还有那个……咱们要宣告新一任掌门的事,赵总管得再次发帖广邀武林朋友前来,有关于请帖名单的内容……”
“那是永澜负责,别来问我。”他极力压抑住大吼的冲动。
那可怜的仆役楞了一下,才无辜嗫嚅著──
金宝年年春 第3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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