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兴邦闻言一怔,房门外的孛古野右手已悄悄按住刀柄。
说真的,他真想一刀砍了这个臭丫头!
“这话你可别在他面前说。”杜兴邦吓得冷汗直冒。
“我又没说错!蛮子兵杀了人不偿命,见了钱财就要抢,见了女人就想淫——”
“你是亲眼见到吗?”
孛古野的声音突然响起,杜海棠转头,只见孛古野双手环胸,傲然地站在门口,那高大的身形和狰狞的表情,在在像极了那夜破城而入的蛮子兵。
她吓了一跳,猛然站起身,久未进食的身子自然虚弱得禁不起这样的大动作,脚步一个踉跄,差点扑倒在地,杜兴邦急忙伸手扶住她。
他听到多少?
杜兴邦暗暗叫糟,脸色苍白地说:“殿下,海棠只是个孩子…
孛古野没费神理他,走近杜海棠,严肃地问:“本王问你,你是亲眼所见吗?”
杜海棠害怕地退了一步,支支吾吾的应道:“我……我听人家说的……”
没错,他乌焱国的律法是严禁士兵骚扰平民百姓,更别提入偃城的是大皇子厄鲁图的军队,纪律是诸将领中最为严明的。杜海棠这些奇怪的看法,不用说,一定又是那群死脑筋的南夏国人造的谣!
“没见过的事,也说得煞有其事!”孛古野冷哼道。
杜海棠闻言,心火顿起。他的意思是她在说谎罗?
“我、我虽没见到,可是我见到蛮子兵进了张大娘的家,张大娘叫了一夜,天亮就死了,还有张大爷和小愣子也没气了,大家都说是蛮子兵污辱了张大娘。”
有这等事?
孛古野脸色铁青,杜兴邦见状,连忙喝住杜海棠。
“不要胡说!”
“我没胡说!”杜海棠见着孛古野的神情,害怕地扯紧背后的衣裳,结结巴巴地说:“蛮……蛮子兵还喜欢剖……剖开小孩子的肚……肚子,要……要不是我跑得快……”
一句话还未说完,孛古野突然一把拉过她。
杜海棠早巳饿得手脚虚浮,哪禁得起这般惊吓,她尖叫一声,人便晕了过去。
杜兴邦也没料到他有此举,吓得跪了下来,连连磕头赔罪,“海棠还是孩子,说话不知轻重,求殿下——”
“别吵!”
孛古野扯下杜海棠的衣裳,目光落在她光裸的背上,果然看见一条蜈蚣似的刀疤由她的肩头往脊椎延伸。
是旧伤,而且看得出来受伤之时身子应比现在小上许多……
他眯起眼,手掌覆上那道伤疤,“还不快去请大夫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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边城的月光——不,这儿曾是南夏国边境上的一座城镇,如今却是乌焱国的领土,距离乌焱国刚划下的疆界还好远好远。
但无论如何,月光仍柔得似水,缓缓地渗进小镇里,染在不知名的客栈中,某一间客房窗台一帘陈旧布幔上。
“这粥是给你喝的。”布幔后,少年的声音带着几许不甘愿和心焦。
杜海棠早就饿得七荤八素的了,此时也没心思去分辨这米粥是他乌焱国的,还是她南夏国的,见米粥送到嘴边,张嘴也就吃下了。
喝完了一碗粥,她擦了擦嘴,“我还要!”
“不行。”孛古野一口回绝,“你饿了太久,肠胃脆弱,不能吃太多东西。”
他的解释没能换得杜海棠的谅解,只道这臭蛮子又想折磨她。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,“不吃就不吃,希罕啊!”
孛古野皱起眉,“你这丫头脾气真差。”
“你自己的脾气也没好到哪去。”她揉着眼睛,有些困了。
那倒也是。
孛古野把空碗放到床边的茶桌上,回身为她将枕头摆正,“你可知我是什么身份?你和本王比——”
他的动作突然顿住。对啊,他是什么身份,居然纡尊降贵服侍起她这个野丫头,还服侍得如此顺手?如此理所当然?
杜海棠可不知道他心里的错愕,见他摆好枕头,也就顺势躺下了,“我要睡了。”
“嗯。”他皱着眉头,伸手为她拉高棉被,又瞪视她好一会儿,才闷闷地站起身。
“孛古野。”她突然出声唤他。
“什么事?”他不甘愿地转回身。
“我……”她犹豫了会儿,终于鼓起勇气问:“你可不可以等我睡着再走?”
“你不敢一个人睡?”他知道她会做恶梦,可是要他陪?他又不是她的奶娘!
“才不是呢!”杜海棠涨红了脸,不想承认她害怕她娘又来找她。“人家只是……只是……”
“不敢一个人睡就不敢一个人睡,有啥大不了的?本王去唤杜兴邦来陪你。”要陪也该是她爹陪她才对。
孛古野再度转身,杜海棠立即扯住他的袖子。
“不要!我娘又不怕他!”
“你娘?”
“就……就……”杜海棠双颊绯红,支支吾吾了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。
孛古野转念一想,却是明白了,“你刚刚喝了我们乌焱国的粥,怕你娘来找你算账?”凌凤娘恨死了杜兴邦变节投降,要是他来陪她,正巧教凌凤娘的鬼魂抓了一双凑数。
孛古野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怒,“本王陪你,你娘就不会来吗?”
“当然呀,我娘也怕臭蛮子的!”她瞪大眼,说得很有信心。
蛮郎莳花 第8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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