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了,现在我要你原原本本地说清楚,那天你离开客栈后,究竟发生了什么事?”绮南雁正色道。
凭她一个弱质女流,究竟是如何杀死一名惯战沙场的英年少将?
***
那是个荒谬的失误。
吉时到了,新娘却不见人影。她投奔绮南雁的事,不只丫环奶娘知情,秦总管应该也猜得到,由他那儿,不难推敲出她的下落。或许爹娘和杨兴岳商议后,决定由他出面,赶在事情闹大前来抓她回去吧!
她不肯,于是从怀里掏出防身的小刀,握在胸前。
那时,正是雨势最大的时候。她还记得他轻蔑的低笑,然后一步步朝她欺近,没想到接下来,却在快接近她的时候突然扑向她。她放声尖叫,只觉得手里刀子好像刺入什么,他就往她身上倒下来了。
“就这样?”绮南雁耸起两道浓眉。
璇莹认真地点头,却见他眉心越挑越高,甚至翻了翻白眼。
“你在跟我开玩笑?”
“干嘛?”璇莹气愤地捶他胸膛,她可是很认真的!“刀剑无眼嘛!雨那么大,他或许是被什么绊着了,或者以为我手里不是真刀,不管怎样,他就是硬生生被我刺死了呀!”
“哼哼……”绮南雁越想越是滑稽。
堂堂镇远将军的二公子,战功显赫的大将军,居然因为绊跤在一把小刀上,就这么死了,说出去怕不笑掉人家大牙?
“不要笑,这有什么好笑的。”史璇莹恼火地捶打他,绮南雁还是肩膀一耸一耸的。
这也算旷古绝今的逸闻一桩,可绮南雁眼底却没有真正的笑意。杨兴岳之死……并不合理,先前怎么没注意到呢?他仰头思索着,这事得跟令狐雅鄘好好说一说,看他有什么计较。
沿途,他反复盘问许多细节,及至京城时,天色已近黄昏。
史璇莹原本的外衣大半都被暴涨溪水冲走了,一直穿着他的袍服,梳着男孩的发髻,应该不会被人认出。绮南雁简单为自己改装一番,便隐密地带她进城,并将她安顿在一间不起眼的小客栈里。
“我们不是回来投案吗?”璇莹大感不解。
他亲昵地捏捏她脸颊,笑说:“这里的掌柜是我信任之人,你暂时留在这里,待会儿他会帮你张罗适合的衣裙,你吃点东西,等我回来。”
“你要上哪儿去?”璇莹蹙眉。
“我嘛……”绮南雁实在懒得逐一解释,便随意回答她。“只是先打听一下,看看事态闹到什么地步了,先别轻举妄动,乖乖等我回来,嗯?”
瞧他神秘兮兮的,似乎另有计划,璇莹只得纳闷地点头,眼巴巴地目送他离去。
客房里少了他,一时变得清冷。
简简单单的床铺桌椅,一盏油灯左右摇曳,映得满室昏黄。她摸摸床被,质地不佳的被褥尚称洁净,其余就没什么可称道的了。
“南雁!”伴随着一阵喳呼,房门突然被撞开,一个妙龄姑娘陡地站在房前,吓了她一跳。
“他走啦?这么快——”那年轻姑娘垮下脸,将手里抱着的衣裙摆到桌上,自言道:“我是掌柜的女儿,我爹让我给你送衣服来。”
璇莹连忙起身称谢,说道:“他出去打探消息了。”
“你们走就走罢,干嘛要回来?”这丫头显然是个直肠子姑娘,不客气地噘嘴道:“京城里风风雨雨,什么样的风声揣测都有,不仅是你,甚至有人传言杨将军是绮南雁杀的呢!”
“嘎?”璇莹一听,呆愕得说不出话。
***
黑色的身影静静盘坐于飞檐一隅,俯视底下的灵堂。时值寅正,两盏奠字灯笼下,庄严的诵声绵绵不断。随着天色渐明,往来走动的人逐渐变多了,灵堂里不时传来哀泣。
棺木就在灵堂后头。
绮南雁双手抱胸,踌躇良久,始终难以抉择。
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偷偷潜到灵堂里,打开棺木,拉起尸身验尸,事后再偷偷帮他把寿衣穿回去,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离开。只是如此之举,日后该如何向杨家人交代呢?对死者不敬,等同于蔑视杨家人。可不开棺嘛,又难以印证他的猜测……
思索间,丧家已开始一天祭奠的仪式。
念诵经文的法师道士、前来悼念的文武官员,纷纷出入灵堂,场面哀伤之至。
镇远将军杨晋之穿着一身素服,木然地立于廊檐下。直至下人来报,才振作起精神,匆匆迎出门去。
原来是令狐雅鄘带着皇上的恩诏来了,杨晋之率同家人跪接圣旨,随后便请雅鄘入内到灵堂前焚香致意。
绮南雁不禁立身而起,望向正在和杨晋之交头接耳的令狐雅鄘。啧,原本还想去他府邸,没想到却在这里碰头,这倒省事。
他当机立断,即刻纵身跃下。
“杨老将军,晚辈绮南雁拜见——”
他朗声报上名号,顿时引起一阵骚乱,文武官员惊诧愕然,杨家各部将更是纷纷抽出刀剑,团团将他围住。雅鄘站在杨晋之身侧,展开折扇,只是微微一笑,并不言语。
“你胆量不小。”
杨晋之目光如炬,定睛注视绮南雁,尽管须髯花白,满面风霜,仍是不减其威武。“传闻我儿是你所杀,并且是你带走了丞相府的千金。”
绮南雁抱拳回礼,并解释道:“不是我杀的,客栈里的掌柜、小二皆可作证,杨老将军想必派人详查过了。”
“史小姐人在何处?”杨晋之问。
女大不婚 第28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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