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盐?”孙仲尧一怔,“杨梅若是怕酸,不该搁些糖吗?”
“搁糖反而会显得更酸,”孙柔嘉解释,“撒些盐却能将酸味压下去,提出甜味来。”
“你什么时候竟知晓了这些?”孙仲尧打量她,“病了这一场,像是换了个人似的,不似从前那般娇气了。”
“病中闲着无事,研究了些饮食。”孙柔嘉怕露出马脚,连忙转移话题,“父亲近来在京中可好?听闻父亲十分繁忙。”
“不过是替皇上办差,”孙仲尧道,“跑跑腿而已。”
孙柔嘉一时间也不知该接什么话,多问一句,恐怕会引起怀疑,但少问一句,她又有些不甘心。
“为父知道你要说什么。”孙仲尧却道。
“父亲……”孙柔嘉微愣。
“是廷毓叫你来的吧?”孙仲尧挑眉,“想问隐逸坛的事?”
“女儿也是好奇,”孙柔嘉只得接话,“好端端的,隐逸坛为何要停办?”
“说来话长。”孙仲尧一叹。
“廷毓写了一篇赋,本想在隐逸坛扬扬名,”孙柔嘉趁机道,“现下这评坛停了,他好生失望。”
“哦?”孙仲尧颇讶异,“他几时变得如此长进了?”
“最近廷毓一直认真读书,父亲进京的这段日子,他都规矩得很。”
“叫他以后去正正当当考科举吧,”孙仲尧叹了一口气,“这隐逸坛就别指望了,大概近年都不会再开设了。”
“为何?”孙柔嘉追问道:“父亲能否告诉女儿?好歹也该让廷毓知晓缘由,以免这孩子傻等。”
孙仲尧犹豫再三,终于开了口,“一年前,有位陈举人本来科举落了第,然而他写了篇《桑田赋》在隐逸坛扬名,皇上便破格录他为进士。”
“此事女儿听说过,”孙柔嘉又疑问:“有什么不妥吗?此事早已传为佳话,也正因为如此,隐逸坛才如此受天下学子推崇啊。”
孙仲尧凝眸,“可是……近日有人向皇上揭发,这篇《桑田赋》是抄袭之作!”
“什么?!”孙柔嘉骇然。
“皇上震怒,但碍着面子,又不好将此事公诸于世,所以只得下旨停办隐逸坛。”孙仲尧叹气。
“这……会不会弄错了?”孙柔嘉对此表示怀疑,“说抄袭就是抄袭吗?抄的是何人之作、有何凭证?”
孙仲尧无奈摇首,“那位陈举人入选进士后,得了一个县尹之职,一日醉酒,他自己说出来的。”
“他自己说的?”孙柔嘉惊愕得无以言表。
她本来还以为,此事定是有人故意陷害,但若当事人自己亲口承认……这便没转圜余地了。
“可惜了,”孙仲尧语气惋惜,“我也觉得隐逸坛是一个不错的所在,八方学子以文会友,就算无关官场功利,也值得举办,可现在,恐怕苏公子也会受牵连。”
“怎么会……”孙柔嘉心下一紧。
“毕竟那篇《桑田赋》是他主评的,也是因为看了他的评语,皇上才对陈举人青睐有加,如今事发,苏公子难辞其咎。”
“那位陈举人既然喝醉了,”孙柔嘉猛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,“当时与他对饮的是何人?便是此人向皇上检举的吗?”
“听闻是他府中的一位客人,也是朝中官宦之子。”孙仲尧道。
“这位客人平素与陈举人相交甚好吗?”孙柔嘉问道,“陈举人既然已被任命为县尹,前往辖地赴任,这位客人千里迢迢离京去找他相聚饮酒,听来是深交挚友所为,但既是深交挚友,没道理把陈举人的醉话偷偷禀报给皇上,害了他啊。”
“你说的也有道理,”孙仲尧眼神微动,“不过,事情究竟怎样,皇上也没有细述,听闻只是撤了陈举人的官罢了。”
“想来也不是什么挚友,而是早已心存嫉妒吧?”孙柔嘉进一步推测,“又或者,是太过刚正清廉之人,所以容不得做假?”
她很想把此事弄个明白,否则这么难得的隐逸坛盛会就此绝迹,实在可惜可叹。
况且,还会连累苏笃君……
想到这里,她一顿,奇怪了,她与苏笃君不过泛泛之交,用不着为了他担忧,但此刻心中却有一股感慨之感,觉得无论如何都要帮帮他。
因为廷毓吗?呵,她还想拆散两人呢,怎么这会儿竟为苏笃君焦急?孙柔嘉发现,她这突兀的心思,连她自己也不懂得。
第四章 劝说苏笃君
苏笃君的官舍里,藏书颇为丰富,孙柔嘉借了好几册,都是关于萧国官阶仪制、风土民情的,挑灯夜读,恶补知识,以免自己言行中露出破绽。
这晚,她依旧读书到子时,丫鬟来给她送宵夜,不过,这丫鬟却非小映。
“孙小姐,公子吩咐厨房炖了燕窝粥,是上好的血燕,公子还说了,孙小姐身子初愈,不宜熬夜,还请早些歇息才是。”来者,竟是苏笃君罚到她院中为婢的小暖。
孙柔嘉看着燕窝粥,总觉得此番话中另有弦外之音,眼前的丫头来意不简单。
“燕窝是女子喜食之物,难得苏公子没有家眷,却能备得这些。”孙柔嘉笑道。
“实不相瞒,这是公子特意为孙小姐备的,”小暖答道:“昨儿管家才采买的,说是近来血燕都送到京里去了,一般州郡很难购得。”
孙柔嘉细细打量小暖,这丫头谈吐得体,衣着也颇为雅致,一张小脸清秀婉约,模样甚是讨人喜欢。
“小暖,你跟随你家公子多久了?”孙柔嘉问道。
千金命不凡 第1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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