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,她的嘴角细细地浮起一朵难以察觉的笑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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烟霏既尽,朝阳熠耀。黎明之时的弥漫浓雾已散,阳光普照,是个出发的好天气。
杜叔伦眺望朗朗晴空,心情愉悦地下楼。
走出店门外,他即看到坐在台阶旁东张西望的郑宽。
「心不在焉。账结清没?」
「啊--三爷早。小的已和掌柜算好了,干粮饮水也备妥。」郑宽拍拍屁股站起身。
「走吧。运气若好,今晚有软铺可卧。」
出了桐乐县,沿途是一望无际的广漠古原,辽阔而荒凉。大约得花一天的时间才能到达驿站,觅得人烟。
若气候不佳,大雨滂沱、狂风呼雪,往往得在黄土大荒上过夜--那滋味可不好受。
「三爷,您不等如霜姑娘?」
「咦,三天来在我耳畔唠唠叨叨不想与女子同行的郑宽转性了?」杜叔伦好笑地看着他。
「三爷,别调侃小的。我只是好奇,您不是答应要带她上路,怎么变卦了?」
「我没有改变心意。她不来,代表她找到自力更生的方式,不必像菟丝花般依附在我身边,对她来说是好事。」杜叔伦悠悠地说。
这话太艰涩,他听不懂,「所以--我们要走啦?」
「时辰不是到了?」
郑宽点点头。
「那还等什么?」杜叔伦给了呆楞的郑宽一个爆栗。
「等我。」宛转清柔的嗓音在他们主仆二人背后响起。
杜叔伦和郑宽齐齐回头--
惊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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芙蓉如面柳如眉。临风弱质,淡雅妍媚,她是一株清香白莲。
美人!大美人!没想到退去脏污的如霜姑娘是这等天仙绝色。凭她的娇容,就算在扬州数一数二的天香楼或百花阁,也绝对是一等一的红牌--
「花魁!」
「什么?」杜叔伦和白如霜闻声望向郑宽。
没料到心里想的话会脱口而出,郑宽尴尬地捂住嘴,「没事、没事。」
也亏得郑宽出声,杜叔伦和白如霜胶着的目光才得以分开。
「三爷,如霜令您失望了,这是披风和剩下的银两,还给您。」如霜低首,双手奉上裹着披风和钱财的包袱。
「你全听到了。收着吧,既然给了你,哪有再取回的道理?况且,这些东西有助你早日达成愿望。」说完,不给她推拒的机会,杜叔伦霍然上车。
白如霜怔忡在他的话里。
「上路啦!如霜姑娘,不能再耽搁。」郑宽驾着马车朝后方喊。
「来了。」
没想到三爷是这般年轻精明的人。尔雅俊逸,丰神俊朗--这意料之外的状况,倒让她一时失了神。
原本推想他是个中年商贾,想藉由他的庇佑保护,逃离这贪瘠的北方。待做个几年工,挣得了足够的钱,便自营生计。
她有充分的信心,她的刺绣针黹,在江南一带仍少有人比,这双巧手做些女红,养活自个儿不成问题。
可是现下--
三爷内蕴意会的眼神,细密幽微的心思,令她意乱心慌。
他懂她,完全明了她的想法,光凭她听到的那两段话,就足以证明他其实是个可怕的男人。
她孤注一掷的以自身为赌,会不会太过冲动?
有这样的主子是幸抑或不幸?双手环抱住自己,白如霜看向坐在一旁快乐地哼着山歌的郑宽,不禁迷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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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郑大哥,我帮你。」如霜协助郑宽卸下货物。
「谢谢你,如霜姑娘。不好意思,一时疏忽,竟然把食粮塞在最里层,麻烦你了。还有,以后叫我郑宽就好,虽然长你几岁,这一声大哥听起来还是挺别扭的。」郑宽摸摸头,腼腆地说。
「那你也唤我如霜。」她浅浅一笑。
「喔--好。」他痴傻出神。
路上有这样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陪伴在侧,他真幸福。这趟旅程的辛劳都化成了甜蜜--
「咳!」杜叔伦出声打破郑宽的白日梦。
他莞尔地看着发楞的郑宽,这家伙被如霜迷住,眼神痴痴地随着她转,忘了他这个主子还站在一旁等他拿饮食。
如霜魅力真大。
「呃--三爷,马上就好,马上就好。」回过神的郑宽赶紧把防水毡拿出来铺在地上,让主子坐。
「你哟--」杜叔伦摇摇头,潇洒就座。
「我来。」接过郑宽手上的油纸包,如霜走向杜叔伦身畔,「三爷,这是馒头、豆饼和清酒,您慢用。」
将食物摆在杜叔伦随手可及处,如霜恭敬地立在一旁。
瞄一眼如霜,他狡黠地开口:「你也叫我叔伦吧,虽然长你几岁,这一声三爷听起来还是挺别扭的。」
「三爷!」郑宽面红耳赤。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,拿他的话当笑柄,这下糗大了。
如霜则是楞楞地望着杜叔伦,而后神情一凛,
「礼不可废,三爷。」
他就知道如霜会回他这句话。摸摸鼻子,杜叔伦乖乖吃大饼。
不过,左右站着两尊门神看他吃东西,实在令人食不下咽。
「你们也坐下吧,别拘礼,杵在那儿我食不知味。」
郑宽高兴地坐在他身边,啃着馒头配水喝,「如霜,你也坐呀,快点吃饱好赶路。」
花样芙蓉 第2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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