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又侮辱她了,即使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,即使她惊魂未定。
辛伟忠想咬掉自己的舌头,想给自己几个耳光,他明明想说的是很高兴她的状况稳定,不会有後遗症,想到她的遇袭,他现在都还可以吓出一身的冷汗,可能是更糟的结果,甚至他可能再也见不到她,再也不能和她说上一句话。他一路飞车、闯红灯,只想赶到医院看看她!确定她没事,结果一开口,恶毒的话就全出来了。
他是由何时开始变成这样的人?
她的眼神变得哀怨,她不指望他来看她,但既然他来了,难道他不能说几句安慰、温柔、没有杀伤力的话吗?时间不能冲淡他对她的不谅解和恨意吗?
「我看你还是走吧!」她沙哑的低语,深怕自己会哭出来,此刻的她特别的脆弱。
「对不起。一
她猛地看著他,没想到会听到这句话。
「晓秋!男人和女人一样,也会管不住自己的嘴巴,我心里不想这麽说,但是一开口,话就这麽的出来了,我很高兴你没事,明天你设计室里的保全设备会装好,但是根本之道是你不要加班,在正常的时间下班。」
「我有个秋季服装发表会。」
「是你的命重要,还是那个鬼发表会?」他的火气又被点燃。「在你的生命中除了服装设计,除了想当个名服装设计师,你就不会想想其他的吗?」
她的脸色惨白。
「你嫁给了『服装设计』?」
「这是我的理想。」
「狗屁理想!」
「我不指望你能懂!」她提高了音量。「你以为女人就该在家里带小孩、做家事,当个靠丈夫的黄脸婆吗?女人有很多选择!」
「你的意思是,女人的事业重於婚姻或家庭?」
「现在婚姻对女人而言不是保障!」
「所以你要和男人一争长短?」
「你曲解我!」她後脑的包又开始痛,明明她睡得很好,他偏要来折磨她。「如果一个女人有她的理想、她的目标!她可以去完成,她应该去完成,我希望你不是那种大男人主义型的,三年前你不是。」
「三年前你也没有这麽大的野心!」
「我早就立誓要当服装设计师!」
「对!你决心抛下一切,只为了追求你的理想!」
她狂野、不驯的看著他,并且下了床,她拨了拨垂在胸前的长发。「为什麽你不能支持我?我不是一去不回,完成我的理想我会回来,我会回到你的怀中,是你不要我,是你拒绝再娶我!」
辛伟忠眯著眼的看她,看著她飘逸、纤细的身影,他要她,他当然要她,他的人和心都不曾变过,但是他怎么去遗忘当初她的决定?他又怎麽肯定她一定回来?时空的距离比什么都可怕!她要他抓住什麽?
「如果今天是你必须出国,你会为了我而留下来吗?」她冷冷的逼问他。
「情形不同。」
「你为什么不说是双重标准!」
「不能相提并论!」他坚持。
「因为我是女人,而你是男人?」
「杜晓秋!这是抬杠!」
「不!这是据理力争。」她已经站在他的面前,用手指指著他的胸部。「女人早就该站出来为自己争取了,不能什麽都叫我们牺牲!」
「那你乾脆争争看能不能变成男人!」
她原本一张盛怒的脸,听了他的话却克制不了自己的笑出声。「有机会我会试著做男人!」
他的脸色也柔和了。他并不赞成她的话,但是又无法加以反驳;现在的女人不再是男人的附属品,她们有自己的主张、自己的想法,她们不再忍辱负重,燃烧自己、照亮别人,其实不管是所有男人或整个社会,也没有资格要求女人做无谓的牺牲。
「我看你坐下吧!」他怕她会吃不消。
「女人没有这麽娇弱!」
「你别忘了你的後脑才受重击。」
「我没死!」
他把她按坐在床上,拉开被单,轻轻的将她住後一推,拉直她的双腿。「你想辩、想表明你的立场有的是时间和机会,你的脸色开始苍白,我想你最好睡觉。」他替她盖上被单。
「还没完!」她是指她的立场和她的理论。
「本来就还没完。」他淡淡的露出一笑,他一直都知道,但是他想的却是他们之间的事。
第五章
早晨。
辛伟忠又出现在病房中,他的手里提著杜晓秋最爱吃的皮蛋瘦肉粥;他一早就麻烦母亲起来弄,却不敢说是要给晓秋吃的。他偷偷摸摸的找了个有盖子的小钢杯,装了满满的粥,好像做了什麽亏心事的轻手经脚出了门,深怕被逮到似的。
到了病房,果然看到医院送来的早点,杜晓秋碰都没碰,她半躬在病床上看著报纸,精神不错,一见是他,她把头都埋进报纸里。
「对一个给你送早点来的人这种态度,可见你这个人不知道心存感激。」
「如果我觉得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,我要存什麽感激心?」她放下报纸,既然病房就只有这麽点地方大,除了面对他,就只有跳窗一途,她选择面对他。
「看来我只好杷早点带回去。」他故作遗憾。
「是什麽?」
「皮蛋瘦肉粥。」
「等一下。」本来她的肚子不是很饿的,但现在真的饿了。「我要吃!」
「我以为你很有骨气。」
苏打物语 第19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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