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人只道寒武城主武功不济,却不知道主人不仅刀、掌、剑三者俱通,而且样样都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。
刀卫的刀法和她的剑术,就都是经由主人启蒙与提点的,直到她初有成就之时,主人才将她交给姥姥调教。
就连城内的武训们,也都以为主人只通晓掌法,而姥姥口风又紧,所以自然也就没有人会想到主人竟然是寒家庄血脉遗孤。
对于二十二年前寒家庄的灭门惨案,她小时候也曾有过听闻。这桩震惊朝野的大事因为关系人皆已身亡,所以一直找不到元凶,朝廷查了数年仍苦无结果,也没有人怀疑到程业头上,更没有人会想到居然与寒武城有所牵连。
问她会如何选择,这真的是问得可笑了。
她还能有什么选择?护卫主人、对主人服从已经成为她唯一的生活方式。
所谓的情爱究竟是什么?她完全不知晓。
主人教导她掌法、剑术、地理、算数、策赋、兵法等知识,却从来没有教导过她什么是情?又什么是爱?
是很久以前曾经看过的传奇故事中,女子对于看上眼的男子,那种即使是牺牲性命也无妨,只愿生死相随的感情吗?
记得主人曾说那是文士的幻想,不需要浪费时间、枉花心思,所以她从那之后就不再碰触那一类故事。
就姥姥方才的语意来判断,的确有可能;但若要这么说的话,那她愿意为主人出生入死,算不算就是了呢?
如果是这样,刀卫也愿意为主人出生入死呀!但却没有人将刀卫的行为视作情爱,所以应该还有其它不同之处才对。
还是……当主人抱着她的时候,她心底总会不由自主升起的那股心慌与惶乱的感受?
真如姥姥所言:主人对她是那样的情感吗?
那她对主人呢?
皱起细致的柳黛眉,她慢慢走着,低头沉思。
不论什么是情?什么是爱?既然她现在还想不透,那就别再想了吧。
反正她现在仍是清楚知道:自己这一生只属于主人,也只愿意追随主人,这就够了。
前方,刀卫挡住她的去路,她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。
「主人在房里等妳。」刀卫低声开口。
听到刀卫的传达,她的心突然一阵抽动,双颊因而添上些许绯红。
第一次看到向来冷静自持的荧阙出现这样的表情,刀卫的脸上浮现些许笑意。
「知道了。」低头吶吶说完,她迅速经过刀卫身边,往北阁主房奔去,不敢稍有停留。
☆ ☆ ☆
「主人。」荧阙单膝点地跪在寒君策前方。
「私底下不必对我行跪礼。」他走近她,半俯下身将她拉起,食指微勾,抬起她仍有微红的脸,问道:「怎么这副表情?」
「方才被刀卫取笑了。」她抿了抿唇,语调有些不甘心。
他听了她的话后脸色先是微愕,而后将头倾靠到她肩上,低低笑着,因笑而产生的震动,也从肩胛处震荡入她的心里。
若依他原本的计划,在程业对荧阙下药的当夜,他就应该将荧阙是程业亲生女儿的事情抖出来。
意图奸淫亲生女儿是一件天大的丑闻,他不仅可以以此威胁程业,也可以藉由荧阙紧紧掐住程业的咽喉,让他在武林盟主那个虚位上坐得提心吊胆,日夜忧惴不安。
而他对荧阙的情感,虽然早有发现,却也还在慢慢琢磨。只是那一夜见到程业抱起荧阙,他才真正体会到心底强烈的不是滋味,也终于决定正视这份感觉的来源,因而当下改变计划,将真相隐瞒,试图将荧阙排除于血亲正面相残的悲剧之外,并将程嫣带入纷争里。
但是她仍是这个计划中,不可或缺的一颗棋子,在复仇与情感之间,他只能选择不让荧阙和程业正面交锋,却也因此而必须强迫荧阙有所割舍。
唯一没有预料到的是:自己因她而强烈起伏的心情。
「主人今天是故意要荧阙明白一切的吗?」她半垂眼眸开口问道。
他的笑声停止,并没有回答,算是默认。
「那这块碧血凰玉现在已经没有用处了,敢问主人,荧阙可以将它丢了吗?」她抬起手,摊开手掌,神色冷淡地看着那块玉。
寒君策站直身,将她搂住,轻声开口:「此玉已物归原主,它的命运,自然随妳发落。」
「荧阙明白了。」她握回拳头,心中已有决定。
乖顺地倚在他的怀抱内,她静静体会心跳逐渐加快的感受,而后怯怯地、有些试探性地将手伸出,环抱住他的腰。
他的回应,则是将她抱得更紧……
☆ ☆ ☆
子夜时分,程嫣折起桌上墨渍已干的纸张,吹熄烛火假装就寝。
她不能坐以待毙,也不能让寒君策诡计得逞,她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寒武城,通知爹务必小心。
可是房门前一直都是刀卫在顾守,让她根本束手无策。
虽然她没有见过刀卫施展功夫,但下午的纷争已经足够让她明白自己连缇儿都远远不及,更何况是传闻中武功胜过缇儿的刀卫。
所以她只能等,凝神竖耳等待时机到来……
终于,藉由月照所映出的影子,她看到有人来接替刀卫的任务。
机会来了!
约莫一刻钟之后,程嫣取出特制迷香,从窗口缝隙朝看守之人吹出。
接替刀卫顾守客房的人因为闻到异样的香味,连忙凝神运气以抗,并想要尽速离开迷香的范围,程嫣则趁他分神的空档射出暗器,暗器透过门上的糊纸直接射中守门之人的昏穴,让他当场倒地,不省人事。
情随君侧 第25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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