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爷,请您三思,我们绝对不会放任这个凡人的小孩脏了我们的——”
“住口!”脏?“般若,你口出此言又称得上干净?”
“般若不敢。”两袭水袖交叠于胸,般若福身告歉。
“师父……”仲云怯生生唤着胸口起伏剧烈的江岩。
而这一声轻唤,更惹堂下人争议。
那凡人遗留的孩子竟喊爷一声师父,这表示——“爷,您民怎能收他为徒!”责怪的口吻同出一气,全然指向江岩。
“大胆!”江岩大掌拍上方桌,银眸添上勃然怒火。“我做事需要你们点头才成?”
“话不是这么说,但——”
“我意已决,用不着多说。”
“但我等决计无法容许。”般若仍坚持己见,不肯退让。
“你——”江岩右手紧握成拳忍住出掌的念头,不愿对族人动手,一直以来都是,所以他顺应族人的意见较多,总是抑忍着自己的想法。
但这次绝不!说不上为什么,但他无法放手任仲云自生自灭。
“爷您——”
“你们活了几百年也经历几朝更迭,生灵涂炭的场面,难道不曾动念入世救人?”江岩压下怒气,试图动之以情。“你们其中不也有人真的入世了吗?甚至与凡人通婚,留在人世未归?”
“这……”堂下一片讶然。是这样没错,但——“爷您不同,以您的身份不值得纡尊降贵为这小娃儿——”
“有何不同?”江岩冷笑。“就因为我的千年道行,所以不该与非我族人者有所牵连?”
“这……”
“是的。”般若在长老无言辩驳进挺身。“以您的尊贵,照顾这小娃儿等同欺我狐族。”她有预感,被笑说是多疑也成,她总觉这小娃儿对爷有所影响。
方才长老们私下谈论收留一事的时,只有她注意到爷与这小娃儿比和他们这些族人相处更来得亲昵。
而他们,也才相处数月不到!
冲着这点,无论如何她都要反对到底。
“般若。”江岩近似叹气地唤了她名字,体谅她的激动与反对,因为她的双亲是死于凡人手上,修为再高的狐狸到头来仍旧会因一时大意而丧生在猎人之手。“你这说法太过偏颇。”
他接受族人对尘世凡人或亲近、或恨之入骨的态度,但般若的憎恨实在太深也太无道理,连仲云这样的小娃儿也不放过。
“般若并不觉得。”除了因为向来憎恨凡人外,多疑的预感也是她强烈反对的原因。“爷,般若绝不认同。”
她的强烈反对成功地拉回了长老们原先的念头。
是啊,爷怎能纡尊降贵地去照料一个娃儿?
眼见长老们偏向般若,江岩又是了然一笑。
他这个族长做得可真是窝囊,长久以来一直以接纳他们的意见作为领导族人方针的作法,是不是让他们误以为他行事优柔寡断、没有主见?
“我意已定,多说无益。”
“爷!”
“若你们无法见容,我和仲云离开此地另寻他处居住便可。”
“这怎么行!?爷您不能离开栖霞山!”怎会这样?般若心慌地想,爷竟愿为这娃儿离开栖霞山?
“我不会离开,只是另寻一处净地居住罢了,族内若有事只要派人通知我便可。”
“这——”长老们你看我我看你的,最后一块儿看向般若。
“这样吧。”方才代众人发言的长老又开口:“就让爷这么做吧,但是等这娃儿年满十八后,爷,请您务必将他送离栖霞山,毕竟,我族从未带凡人入山以此为家久居的先例。”
江岩没有开口,只是淡然看着堂下人。
他是族长还是狱囚?这样的疑问又在他脑海浮起,为真实的答案苦涩笑出呵呵的声音。
“师父……”垂下的银眸正好迎上仲云向上抬的担忧目光。
师父看来很不开心哪。这些人为什么要让师父不开心呢?
“就这么办吧。”堂下众人纷纷点头附和。
江岩突然抱着仲云起身,在众目睽睽下离去。
再不离开,他唯恐自己会抑不住怒气,尽数发泄在族人身上。
他不愿伤人,即便明知自身有伤人的权力与本事也不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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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师父?”仲云试探地喊了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,最后伸手拍了拍江岩脸颊好几下。
“你做什么?”
“仲云才想问师父在做什么呢。”圆亮的眼环顾四周。“师父心情不好喜欢待在树上吗?”
江岩一听,才留心到两人身在何方——悬崖处旁生的老松树上头,他抱着仲云坐在悬空树梢上。
“你不怕吗?”
仲云侧首,很是疑惑,像在问:为什么怕?“有师父在呀。”
“因为我在所以不怕?”
“您会保护我啊。”为什么要怕?
“你又知道了?”
“当然。”仲云撒娇地偎进他胸口,小手贴在他两侧。“您很疼我,一定会保护我。”
一定……他怎么能如此相信他?“方才我若接受那些人的意见,你现下就在被人送离栖霞山的路上,而非在我面前。”
“师父要把我送走吗?”头抬也没抬,仲云童稚的声音却有超乎年纪的话语出口。“是因为我,所以您才不开心?”
“不。”江岩搂紧他。“该说因为有你,我才开心。”
银狐的少男猎物 第5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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