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时,她看完后只是嗤之以鼻,想也没多想就把卡片扔进铁盒里,根本懒得理会。
第三年,圣诞节的“祝福”又再度如期寄到她手上,这次是以司各特家族专用的邀请函所写的。据她揣测,席凡应该是想用家族的名义来压她。
你究竟想躲在台湾多久?
邀请函上仅有一句简单俐落的话,笔迹也不如前两年来得端正漂亮,显得潦草微乱,看来他是在心浮气躁之下落笔的。
那时她看了很不爽,差点就兴起撕烂它的冲动,但最后还是决定丢进铁盒里,她则继续把司各特家抛诸脑后。
接着是第四年。
梅杜莎·司各特,别以为离开巴黎就能脱离这里的一切。
当时她看了毫无感觉,哈哈大笑两声,然后就拿来当泡面的碗盖,卡片封面至今还残留着些脏污的痕迹。
然后是第五年。
莎莎,圣诞快乐。
她看了后有些傻住,还很好心的替席凡解释,应该是他心血来潮闲着发慌想练字,所以胡乱写的。尽管心里抽痛了下,但她还是很随便地把它丢进铁盒里。
然后第六年、第七年直至去年,卡片的内容郡是相同的,简单的一句“圣诞快乐”外毫无其他赘述,她一直以为他总算放弃了想骗她回去然后乘机暗算她的阴谋,所以什么也没有多想。
可是……真有那么简单吗?他到底是抱持着什么样的心情写下这些卡片的?厌恶?想念?
无力地将身子往后一摊,梅杜莎目光涣散地瞪着镂刻着花卉图案的斑斓天花板,生平第一次感觉自己像只被遗弃的小动物,仓皇无措。
心好乱,过往的记忆与当下的状况穿梭交杂,复杂难辨的情绪冲击着她已薄弱的心防。
是呀,直的很喜欢他,但那已经是从前的事了,明知遭他厌恶她的存在,但她仍无可自拔的軎欢上他,或许是少女时期无知的迷恋,但那种酸涩微甜的感觉曾经是让她待在司各特家族里唯一的动力。
原以为离开就是种抛弃的仪式,将错误的迷恋彻底从心房深处切割。
但她错了,大错特错。自回到巴黎后,这句话便时常缠绕心头,已经暗骂自己不下数百次了,她仍然后悔回来这一趟。
原本,她带着这些陈年的卡片回来,是想将它们物归原主,从此不再烦扰她的心,而今,那些字句却像一团纠结的丝线,越缠越深。
“赌一个可能啊……”梅杜莎抚额头疼地喃喃低语,“有可能吗?司各特这个姓氏对我们的羁绊有多深,你懂吗……”
夜那么深,隐隐肿痛的脚踝,冰凉的身子,胀痛的头,种种的不适伴随着她。
唉!只要回到这里就准没好事!
真是去他的,她睡得着才有鬼!
根据气象报导,今年圣诞,欧洲将会有场罕见的暴风雪,哼哼,真是该死的好啊!
梅杜莎托腮凝神遥望着窗外的雪景。
偌大的前院涌进一阵车潮,全是散居各地的家族成员甘冒着被狂雪掩埋的风险,专程前来聆听今晚公布的遗嘱。
“你看起来很疲倦。”这句话,将靠在落地窗旁精神明显恍惚的人儿唤回神。
梅杜莎皱眉循声望去。那是张几乎和席凡如出一辙的脸孔,只是少了点傲气与冷峻,多了点吊儿郎当的调调,浅栗色的俐落短发外加一身皮衣、皮裤,飞车族似的打扮,耳骨上镶满一整排的钉针,令人不敢直视。
“洛伊?”她眨眨眼。又见到一位故人,不过带来的冲击性已薄弱许多。
“你看起来过得不错,莎莎。”洛伊扫视过她全身上下,调戏般地轻吹了声口哨,似乎也颇惊讶她的转变,特别是她一脸深邃的烟熏妆外加蓬松鬈发。
“彼此彼此。”她挑起秀眉,对于他的现身感到有丝讶异,一直以为洛伊对家族的事早已经没有兴趣,料不到他还是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。
“我还以为,你这辈子就此打算不回巴黎了。”
“是啊,我也是这样认为,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么?”洛伊学她挑眉,眉梢醒目的眉环因而轻晃。
“和你一样,还是非回来不可。”她耸耸肩,有些逃避他十分神似某人的敏锐目光。
“怎么,难道你不是因为舍不得席凡才回来的?”
“你、你开什么玩笑!”梅杜莎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,暗暗瞪了眼一脸嘲谑的洛伊,赫然觉得他的出现似乎并非为了那纸遗嘱。
洛伊笑着说:“听说你回来了,我特地赶在圣诞夜来看你。”
她狐疑地回瞅着她,“我们感情没这么深吧?”虽说洛伊对她干过的恶劣事迹不像席凡来得多,但他们兄弟俩是一伙的,炮口一致对外,甚少给她好脸色看。
“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,你还惦记着啊?”继席凡之后,再度出现讥讽她小心眼爱记仇的话。
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,无言以对。
洛伊绕过长桌,扳过邻近的椅子,面向她而坐,仰首的不羁神态让梅杜莎看愣了。
那模样和另一张俊脸影像重叠,害她险些分不清在她面前的人究竟是洛伊还是……
“你知道,席凡.曾经到过台湾吗?”
突来的一句话,劈得她眼冒金星。她背靠墙柱,惊诧万分,嗓音微微颤抖,“你骗人……”
“他嘴上不说,其实我这个做弟弟的很了解,他对你还是有感情的。”
“……什么样的感情?”如果是亲情那就免了!
水晶球里的梅杜莎 第18章
CopyRight © 2020 本作品由西西书库提供,仅供试阅。如果您喜欢,请购买正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