鄂容泰先是莞尔一笑,接着面露谨慎之色,压低了声量说:「日月会这半年来在京城里的活动越来越频繁,可惜一直找不到他们落脚的地方,足见他们是有计划的。」
两人之所以来往密切,是因为两个月前的某天夜里,鄂容泰在回府的路上发现几个可疑的人,于是暗中尾随,正巧遇到哈勒玛也在跟踪他们。那时他们联手将人擒住,逼问出对方原来是日月会的乱党,还是近来东华门发生几起纵火事件的元凶。
「这些乱党只是妄想利用纵火引起慌乱,好乘机潜入宫中行刺皇上,我这个三爷可不是成天无所事事,一天到晚在市井里闲晃。」哈勒玛心想要不是这次正好从热河回来,也不会遇上这件事,因此便以「三爷」的身分深入民间,想要打探出一些蛛丝马迹。
幸好他这些年来奉皇上之命到处跑,鲜少待在京城里,所以除了少数亲近的人,外人自然不认得他,加上他也不爱穿那身象征尊贵的朝服,太过拘束不说,动不动就得摆出贝勒爷的架势,真是累赘。因此他不管是进宫或出宫,必定先换过袍褂,更不喜欢让奴仆或侍卫在一旁跟前跟后的,因此不像伊尔猛罕和毓谨,那些乱党认得出他们的脸孔,只要现身,马上就被识破。
不过他人虽不常在京城里,但关于他的传闻可是越演越烈,这会儿已经把他形容得活像是个会吃人的恶鬼,还可以用他的名字来吓唬不听话的孩子,不过他也懒得去澄清,心想这样也好,那些只晓得逢迎巴结的人听了这些传闻,自然不敢上门了。
哈勒玛想到这儿便起身,朝他抱拳。「往后还要大人多帮忙。」
「三爷可别这么说,这是卑职该做的,为了皇上,必定全力以赴。」说完,两人相视一笑,在这段日子里,两人已经成了惺惺相惜的忘年之交。
不期然地,哈勒玛的眼角瞄见在左前方不远的回廊下,有人躲在梁柱后头探头探脑,发现他在注意,又赶紧把头缩了回去。
他认出是刚才那个小丫头,嘴角不自禁地上扬,觉得特别有趣……唉!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以吓人为乐了?
府里的婢女正好在这时候过来和鄂容泰说了两句话,他颔了下首,说声待会儿就过去。
「怎么?你有别的事?」哈勒玛正把方才脱下的长袍、马褂穿回身上。「那我就先走了。」
闻言,鄂容泰连忙出声挽留。「不是,是我那福晋这几年身子不是很好,又喝腻了汤药,所以只要在府里,就非盯着她喝下去不可,我去去就来,待会儿再跟三爷一起喝两杯。」
「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。」他也不是会客套的人。
当主人的前脚一走,哈勒玛便迈步走向宝龄。
哈勒玛挑了下眉梢,深幽的眸底隐隐带着笑意。「如果我保证不会咬你,你敢不敢出来?」
「真、真的吗?」宝龄躲在梁柱后头,抖着声问。
他笑咳一声。「当然是真的了,我喜欢咬比较有肉的小丫头,像你这样子的咬起来不过瘾。」
他话一说完,马上听到一个小小的抽气声,教他差点大笑。这小丫头的胆子,真是比蚂蚁还小。
「你刚才不是跑掉了,干么又回来?」哈勒玛双手环胸,看着她露出一只眼睛偷瞧自己。
「因为我想拜、拜托三爷……不要跟我阿玛说……」宝龄话说得结结巴巴。
「说什么?」
「说……说我见到客人……就……就吓跑了……」她努力想装得勇敢些,不想让家人操心,可是胆子一时是练不大的,这一开口就泄底了。
他板起脸说:「帮你也不是不行,除非……你让我咬一口。」
「哇!」这次宝龄真的吓跑了。
哈勒玛觑着那娇小身影跑得飞快,还差点撞到墙壁,忍俊不禁地哈哈大笑,难以置信居然有人会相信这种话。
这时,鄂容泰正巧回来了,纳闷地问:「三爷在笑什么?」
哈勒玛搓了搓棱角分明的下巴,还是忍不住想问个清楚。「刚才在这儿遇到个小丫头,长得是挺可爱的,不过这胆子真小。」
「小丫头?」鄂容泰恍然大悟。「三爷遇到的多半是我最小的女儿宝龄,这孩子从小就怕生,还请三爷别见怪。」
「见怪倒是不会,只是她那胆子最好练大些。」哈勒玛想到就不禁发笑。
闻言,鄂容泰也表示赞同地点头。「三爷说得是,不过这也是有原因的,在宝龄六岁那年,和她姊姊跑出府玩,不小心落单,因为长得讨人喜爱,差点被坏人带走,险些找不回来。」
「有这种事?」他皱起眉头。
「没错,等咱们终于找到宝龄时,她已经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。好些年后才听宝龄自己说,那个坏人一直吓唬她,说要是她不听话,就要把她丢去喂老虎,对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,那是件很可怕的事,自此之后宝龄就变得异常胆小,也很怕身材高大的男人,她今年都十五了,除了我和她那两个兄长之外,其他男人根本无法靠近她,就连府里的奴才都得远远地跟她说话,咱们也没办法教她别害怕。」
说到这儿,鄂容泰叹了口气。「除了心疼,也不晓得该怎么帮她,她额娘更担心她以后没办法嫁人。」
哈勒玛这才明白个中原因,很后悔刚才那么吓她,因为他不就跟那个拐骗她的坏人一样可恶了。
「那个带走她的坏人可有抓到?」
「是有抓到,原来那人是专门拐骗孩童的人口贩子,也将他处死了,不过伤害已经造成。」鄂容泰先把这个烦恼搁到一旁。「咱们进厅里去吧。」
三爷开恩哪 第2章
CopyRight © 2020 本作品由西西书库提供,仅供试阅。如果您喜欢,请购买正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