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子蔷走后,恩琪知道不能再瞒下去了,就算会痛、会流血,她还是得面对那道伤口,才对得起所有关心自己的人。
女佣端了茶进来,又去忙自己的事,柏士伦则默默的抽着雪茄,在烟雾中和妻子交换眼神。
柏霈森先倒了杯热茶给她,让她润了润哑嗓。
“谢谢。”恩琪小心的喝了两口,感觉干燥的喉头舒服了些。
“日子久了,我再也不敢奢望我妈会爱我,直到我遇见柏妈妈,她是那么温柔美好,就跟我幻想中的妈妈一样,会跟着我一块做蛋糕,会抱我、亲我,还会一遍又一遍的说她好喜欢我。
“我连作梦都会在想,要是柏妈妈是我亲生的妈妈那该有多好……那段日子真的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,就算被某个臭男生骂厚脸皮,我还是每天跑来……”
那个“臭男生”笑了笑。
梁月媚拍拍她的小手。“既然这样,妳为什么突然不来了?”
“因为我跟我妈的关系越来越恶劣……她再也容不下我……”她咽下哭泣,挤出破碎的笑脸。
“所以我说服了我爸让我住校,想不到高二那年,我接到家里的电话,说我爸他……他早上出去运动,结果被酒醉驾车的人当场撞死了,我居然到他出殡后的第二天才知道,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……
“我好恨,好恨我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,爸爸是我最爱的亲人,我却连跟他说声再见的机会都没有……于是……我崩溃了……彻底的崩溃了……”
不忍心见她那种强忍悲痛的模样,梁月媚迭声的喊。“好了,别说了……一切都过去了……”
她从心底发出哀鸣。“没有过去,我根本就过不去!那几天我没办法吃东西、没办法睡觉,就连上课也无法专心……每天过得浑浑噩噩,痛苦的快要死掉了,所以我趁同寝室的同学睡着时,爬到宿舍顶楼,心里想着只要从那里跳下去,就再也不会难过了,反正这世上又没有人会爱我--”
“妳去跳楼?妳怎么可以这样轻贱自己的生命?”尽管医生曾说忧郁症患者会有寻短的念头,可是听她亲口说出来,还是让柏霈森胆战心惊。
恩琪潸然泪下。“对不起、对不起……”
“以后不准再有轻生的念头,要是不小心又让它冒出来,就想一想我,想想我会有多伤心。”
“好……”她喉头一梗,说不出话来了。
柏霈森揽紧她,手臂勒到快让她喘不过气来。
“妳现在不是一个人,妳有我,有我父母,还有妳工作的伙伴,再也不能说没有人爱妳了,妳听到了没有?”他好用力的警告她,想到失去她,让他都无法呼吸了。
“听、听到了……”恩琪眼眶刺痛,心脏揪紧,喉咙跟着酸楚,拚命压下嚎哭的冲动。
梁月媚低低的抽泣着。“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妈?又不是仇人……”
“老婆。”柏士伦弹了弹烟灰,摇头制止妻子火上添油。“妳目前还在吃药,是还没有痊愈吗?”
“当时幸好被舍监发现,赶紧把我送到医院,经过医生诊断,才知道我得了忧郁症,后来吃了一段时间的药,情况也稳定下来了,很久没有发作。只是这种病它会反复的出现,有时当我觉得自己镇定不下来,情绪下佳,就会赶紧吃药。”恩琪没有一丝隐瞒的说。
他一脸沉思,不再作声。
恩琪开始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了。
“唉!现代人真辛苦,社会越进步,每天就要承受更大的压力,才会有这么多文明病,有柏妈妈在,一定会让妳快点好起来。”
感激的看了梁月媚一眼,她依然惶恐的等待柏士伦的反应。
柏士伦捻熄手上的雪茄,倏地起身。“时间也不早了,你们也该去店里了。”
说完就打算上楼。
“老公?”
柏士伦回过头。“什么?”
不停的向丈夫使眼色。“你好歹也说句话。”
“要说什么?”他不解的问。
柏霈森表情凝重,眼神却是异常坚定的注视他。“父亲,得到忧郁症并不可耻,恩琪现在只是比普通人更需要家人的关怀,请你和母亲一块支持我们,帮助她早日远离病痛的折磨,不要因为这个原因就拒绝她。”
这番话让恩琪眼眶又湿了,看着身旁的他,宛如大山般可靠,如果她还不能振作起来,就太对不起他了。
梁月媚不免忧心。“老公--”
“你们在紧张什么?”柏士伦轻咳一声。“我只是想上楼打电话给几个当医生的朋友,听听他们的意见,好让我未来媳妇的病快点痊愈。”
恩琪泪水再也不听使唤。“柏爸爸……”
“老公,我好爱你!”
他面孔微赧。“这种话等我们回房问再说。”
“是,亲爱的老公。”夫妻俩甜甜蜜蜜的上楼去了。
柏霈森心情也受到强烈的激荡。“现在妳还能说这世上没有人爱妳吗?拥有这么多人的爱,妳怎么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?”
“我答应你、我答应你,绝对不会再做傻事了……”
恩琪埋在他胸前,把眼泪、鼻水都往他身上擦,哭得全身抽搐。
“怎么办?我觉得自己好幸福,幸福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?”
听了,他也笑了,相信总有一天她能克服忧郁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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琪逢敌手 第32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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