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赞美声中,在镜前扭动身体翩翩转动,冷看袍飞扬,皇甫清狂的脸上不见丝毫喜色。
本来坐在一旁的敖广走过去,牵起他的手,淡淡地问,“哪里不喜欢?”
“难看死了!”皇甫清狂向镜中倒影瞪一眼,“这么丑,我不想让别人看见!”
由于怀孕的关系,他的身体明显地丰盈起来,在宽松的长袍下隐约可见已经凸起的小腹。
向镜子多看两眼,敖广说,“不丑。”
这不是谎言,皇甫清狂身穿华在美饰,头上束着金冠,几绺发丝垂在白净的前额上,媚惑的凤眼与因轻嗔而紧咬的润泽厚唇,配上丰腴的脸蛋并不令人觉得难看,反而为他添上了一份往昔所缺少的柔和光彩。
“胡说八道!”皇甫清狂瞪着镜中的敖广,“肚子都挺起来了,怎会不丑?”
发胖的手脚与挺着的肚腹,看起来简直像一只翻转肚子的青蛙!
伸出手在他的吐腹轻轻磨蹭,敖广目中流露出几分喜气。
“这是我们的孩子。”
皇甫清狂亦垂首,看着挺起的肚子,忽然摇摇头说,“是你的孩子!”
‘他’的存在,没有经过他的同意,直至这一刻,他甚至不知道肚里的会是什么,是人?还是龙?是一颗蛋?还是一块肉?
闻言,敖广脸沈如水,冷冷地重复一次,“是我们的孩子!”
“随便你。”皇甫清狂努努唇,推开他,向旁边的躺椅走过去。
看着他坐在躺椅上,拿起着子来起菜肴品尝,敖广沉默,良久后,才走过去,坐在他身后,抱着他。
“你很不安,为什么?”
皇甫清狂抿着嘴,闷声不响,用力地将他推挤几次,始终被抱得紧紧,他的一张脸都沉下去了。
轻抚着他紧绷的肌肤,敖广凑近唇,附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。
咬着唇的牙齿不自觉地松开,皇甫清狂脸上阴晴交替,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,骂道,“坏蛋!”
红唇勾起,笑靥如花,一室灿烂。
那份千娇百媚的风情,敖广不自觉看得呆了,两道光芒如箭一眨不眨地看着他,皇甫清狂见他怔怔地瞪着自己,不知恁地,亦羞红了脸颊。
两人同时发呆之际,恰巧,白龙矢羽走进来,请敖广到大殿议事,敖广遂去。
皇甫清狂拿起箸子,用了菜肴后,小左将碗盘捧走。
他斜倚在躺椅上,拿著书,翻了几页,总觉烦闷,想了想,便问小右。
“在这里的日子习惯吗?”
“习惯。水晶宫的大人对小右都很好。”小右笑着回话。
“嗯。”
看着他不置可否的脸色,小右壮着胆问,“少爷是觉得闷吗?”
这些天来,他眼见皇甫清狂的脾气阴沉不定,不同寻常。
“留在这里和以往在家中也没有什么分别。”皇甫清狂满不在乎地摇摇头,往日在家中,他亦是足不出户,自他和风飞扬的事闹开后,也少有朋友上门探访。
迟疑片刻,小右再问,“那……少爷可是害怕在喜宴上会被取笑?”
“怕?怕什么?”皇甫清狂摇摇头,笑着反问。
其实小右亦知道,以皇甫清狂狂妄的性格,绝不会轻易害怕,单看他在冰寒冷峻的龙王而依然谈笑自若的神态,便可知晓。
忖度一会儿,他再问,“难道少爷还记挂着表少爷吗?”
修洁的眉头蹙起,皇甫清狂亦同时在心中想起这个问题,接着,摇头,“不,不是。”
十多年的感情,要说完全不记挂,当然是假的。
不过,他心里的记挂只是单纯对亲人的思念之情,而非爱情。
从镜中看到风飞扬与新娘交拜天地的那一刻起,他已经把对风飞扬的爱情,完全斩断。
“那就是因为肚里的……”小右踌躇了一会,好不容易才想出一个形容词,“小少爷?”
伸手,抚动凸起的肚腹,皇甫清狂脸白如纸。
怀孕──妇道人家的事,他从未想过会在自己身上发生。而且,从怀孕到现在才多少日子?肚子竟然已经挺起得如此明显了。
肚里是一种未知生物,他感到不安,多少也有点厌恶,但是,既成事实,亦只有接。
毕竟是用他俩的精元阳气凝聚的生命,只希望‘他’出生后长得可爱一点、讨喜一点,别白费他一番劳苦。
他这也说不是,那也说不对,小右亦有点摸不清他的心意,只得说,“恕小右愚笨,不知道少爷到底在烦恼什么?”
在他的问话声中,皇甫清狂张开唇,又合上,张开唇,又合上,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出来。
眸光飘远,陷入思潮。
他烦恼、不安,是因为敖广。
敖广现在对他虽然很好,不过,谁知道十年后、二十年后,他会否改变?
爱是无定的,是缥纱的,十四岁那年他爱上自己的表哥,事后证明,他的爱是错。
又有谁知道,他不会再错一次?
而且……对敖广,他的确心动,敖广太完美了,他英俊、聪明、细心、体贴、忠心、专情,能人所不能,最重要的是,对他,敖广深情如海。
有这样的对象伴在身边一辈子想来也不枉,只是……皇甫清狂扪心自问,他们只是相识几个月,他对敖广的爱当真深厚得可以为他披起嫁衣吗?
他不知道!
人生七十古来稀,做人的时候,错选所爱,要忍耐,也不过是三、四十年的时光。
天龙陷情 第3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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