聿维韬恶脸郁郁,胸臆间有着被戳破几分真心的心虚与尴尬。
这些年来,自我放逐的罪恶加上被人忽略的种子,竟不自觉地在他心中发酵酝酿成蛰伏的毒瘤,以愤世嫉俗的面貌呈现。
“怎样?无话可说了吧?有在反省就好,省得我拿铁槌敲开你的脑袋,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,臭气薰人的的,一坨……”
“滚出去!”未待她铿锵有力发表完“悲剧英雄脑袋内容物研究论”,聿维韬老羞成怒地将伍菱幼推出房门,随即落锁。
门外不满的嘀咕一阵,终至远离。
高壮雄躯颓倚门后,脑袋乱烘烘作响,聿维韬只觉烦躁。
你自诩悲剧英雄,其实你根本是懦弱!
“叩!”抵在冰凉门扉上的额猛力一撞。
懦弱……
生活幸福的她何尝知道害死至亲的罪恶?何尝感受过明明是最亲的人,抚着冰凉的尸首哭喊着,为何夺去的不是另一条生命?
明明是同一双眼,昨日温和的眼,如今看着你的眼神,却如看着最卑贱的蝼蚁?
懦弱?!他的嘴角扬起一抹苦笑,备受娇宠的她何尝知道,为了生存下去,懦弱有时是一条逃出生天的路。
“叩!”他力道更沉的一撞额。
不会知道的!她不会明了,一如学校的辅导老师、电视上大声疾呼的教育学者,以及亲子关系专家,义正辞严的批评着他们的离经叛道,振振有辞地扳着手指数着三重点、五要素,“信我者得永生”、“天下太平”地高谈阔论。
头顶各国发亮学位资格光环的专家,有谁真正体会过他们遭遇过的现实?!
没有!一个也没有!连她,爱管闲事的她,也从未有!
那为什么没有尝过现实的人,能道貌岸然地批评唾弃他们的行为、他们的生活,甚至他们的心态?
抵靠门壁的额缓缓抵下。而又为什么?他听见了她的批评会如此地难受?
揪着胸的掌微颤,只觉胸口闷塞了一块大石,沉甸甸地压迫他的呼吸,让他喘不过气,只能嘶嘶吞吐。
“你干嘛打我?”灿烂烟花般的回忆掠过聿维韬的脑海。
“因为我不爽。”
“那你干嘛打过我后又吻我?”
“因为我高兴。”
烟火那夜的星空灿灿折折,许是意乱情迷的寂寞作祟,一个吻,竟让他萌生了错觉。
“我曾经有过错觉,以为你能懂我……”喑痖嗓声掺进几许痛楚的恍然明了,“我错了!你只是不怕我……”
她,只是不怕他罢了。
他笑了,捂着眼低低地笑着,而后笑声转大笑,笑得如此响,如此狂,笑到喉咙干哑,笑到胸口涨满喘不过气的痛,然后突兀地顿止住笑,凝止无声。
他曾经有过错觉,一个奢侈的错觉。
他错了,她只是不怕他……不怕他罢了。
西照将他侧影拉得长长,映得扭曲的影子有些荒谬可笑,还有浓浓化不开的寂寥。
“你只是不怕我罢了……”罢了……
* * * * * * *
稍晚,里在破旧黑牛仔裤中的长腿步下长阶梯,在伍宅客厅中踱步,四周环视了一会儿,才往屋后人声传出的方向转去。
垒垒块肉、健躯汗水潸潸,在冬阳下挥动着沾水湿巾,喝喝有风地轮番拍打背部、胸前,溅起水滴粒粒,和汗水混在一起。
“女牢头放你出狱啦?”伍金刚眼尖瞥见聿维韬,“你也真是流年不利,摔完车后,又被感冒病毒缠上,没两天健康的好光景。”他语气唏吁。
“我看哪!流年不利是假,被妖魔缠身才是真。叫二强道士开坛驱邪才是上策。”角落处,掩身引擎零件后的人进上谗言。
伍金刚一愣,手中白影直射水缸,蛟龙翻腾,扭绞化身为棍,柔中带劲,瞬间棍影重重。
“老四,你真有胆量,敢叫老道士开坛收妖,你不知道妖也有分善恶?万一把旺家益业的座敷童子给收了,你不怕……”
“怕伍家老五就得被逼上梁山,做女红妆吗?”伍少壮站起身,弹掉嘴叼的菸蒂,拿过布擦拭黑污的手,眯眼看向练武练得走火入魔的伍金刚。
“本人不介意谁会被陷害,只要被害者不是我。何况,”伍少壮再弹菸蒂,“我不介意再多个妹妹。”他掩在烟雾后的笑脸净是恶意。
“去!”白影一闪,棍身直奔独善其身者门面,亏得伍少壮闪得敏捷,否则掉落地面的不只是半截菸蒂,还要加上大摊鲜血。
“唷!以下犯上,勇大知道阁下的这种大不逆行为吗?”伍少壮慢条斯理掏出屁股后方的菸盒,再点上一根。
“此乃大义灭亲之千古传颂义举!”“刷刷刷”!棍影再现,道道直取为长不尊者大穴。
“来真的?!真是开不起玩笑。”伍少壮低啐一声,足根一旋,避到聿维韬身后。
棍影霎时顿下,伍金刚低咒连连,送上两记狠瞪,旋身再练起棍招。
旁观者不禁为舞棍者的真性情浮出淡笑。
掌拍上肩,伍少壮侧身,眼前十公分处,擎天中指正对着他,“兄弟,记得我吧?”
凶眉一扬,回以中指,“没忘。”
“很好,那你也没忘了咱们还有一场没比完的车了。”伍少壮的笑意里开始飘出噬血的猎意。
“当然。”
“好!我最甲意你这种干脆的汉子。”铁拳捶上他胸肩。
恶质女孩 第19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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