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朝廷有律法,规定一个出身食堂世家的子弟,非得继承家业不可吗?”
平安一楞,差点接不上话。这男人说话怎么跳得这么快?
“没有这种律法……”
“这不就对了!我只不过凑巧生为龙家子弟,习医乃家传祖训,不代表我真得将行医当作毕生职志,你说对吧?”
好像也对……
“况且,医者行医最忌心绪不定,你认为我这种人能胜任大夫之职吗?是否不该随便替人诊病?”
是不该随便……
“万一误人病情,你说该怎么办才好?”他煞有介事,问得认真。
“我……”
她的话都被他轻轻松松堵了回来,几乎都要顺着他的立场点头了,她反而成了站不住脚的那一方,平安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大言不惭的男人。
耍赖!他耍赖!这是什么荒诞谬论?哪有专司救人性命的大夫如他一般漠视人命,亏他得了“神医”的称号……啊!她想起来了--
“我听山脚下的镇民说,这几年来,人们想求神医治病,却大都锻羽而归。我才在怀疑为什么他们要见你一面怎么困难,原来是你故意刁难前来求医之人!”她恍然大悟。
“说刁难不好听啦,只不过教他们知难而退罢了。”
还不是一样!
岂料这回,平安非但没有发难,小脸上的义愤填膺转瞬被怜悯取代。
“龙大夫,你的心情一直很糟吗?你过得不快乐?人生在世,快乐是过一天,不快乐也是过一天。天无绝人之路,你何不换个念头过日子,别太钻牛角尖,或许会开心些。”说到后来,她哥俩好的拍起他肩膀安慰。
耶?龙炎天被她突然转变的态度搞得一楞。
这小东西变脸跟翻书一样快,前一刻还神严色正的驳斥他,下一刻却同他好言相劝起来,很少有事会让他楞住、值得他开怀大笑,但此时他实在是憋不住了--
“哈哈……”有趣!尤其她那宛如劝他“遁入空门”、“忘却凡心”的模样,实在是太可爱了!唉唷,扯到背上的伤口,好痛……
“我看你心情挺好的嘛!”她侧目。
“呃、还好。”他立刻收敛笑脸,不想让她生疑。
“我爹也说‘知足常乐’。你拥有过人的财富与地位,我不明白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。”她不解的摇头。像她爹就很懂得知足的道理,知足到每天都乐过了头。
“人心中的怨、痴、情、仇,均源于贪,若不贪,就不是人心了。”严格说起来,财富地位非他所欲,他还真不满足呢!
平安柳眉轻拢。“你说话好深奥,我不是听不懂,总觉得你像是回答了我,却又像是避而不答。”给她的感觉好比那些只会说“天机不可泄漏”的算命仙,满身秘密的样子。
“习惯就好。”他悠哉一笑。
“习惯?不,我是上山来跟你谈生意的,哪有空闲去习惯一件事。”
习惯,通常要花上不少时日。她不能离开秦府太久,荷月就快到了,秦府每年都会筹备赏荷会邀请京城富商前来一聚,很多事得忙呢,爹爹铁定忙不过来!
谈生意啊……
龙炎天挑了挑俊眉。与她抬杠一点都不无聊,让他差点忘了她此行的目的。
“恕在下难负此大任,烦请转告秦公子,他的‘好意’我心领了,在下无福消受。”
秦啸日想行善积福是他家的事,他没兴趣。
“你总不会一年到头都心情不好吧?”平安蹙眉,显然已经把龙炎天不想替人治病的肇因,归咎于他心情不佳。
“人无法控制自己的喜怒哀乐,况且近年来痼疾缠身,痼疾复发每每都令我有些烦郁。”他抚额,状似烦心。
“那么,养好病,你就会愉快多了?秦家药铺有最上好的药材,少主既然请你到秦家药铺义诊,我问少主看看能不能通融通融,把药材送给你补身,我家少主是个明理人,想必他会明了你的难处。”她微笑。
龙炎天朗眉微皱。
药材?免了,龙家庄里堆放的药材多到他看了就烦!
不过,见她提到秦啸日时,清眸中绽放的忠诚光芒,突然让他觉得有些碍眼。
“你是秦啸日的什么人?”他不太喜欢自己这个问法。
“我是秦家总管之女,目前是见习总管的身分,也就是我家少主的仆人。”
“是不是秦啸日嘱咐你,务必说服我签下这份合同?”
据他所知,京城秦家药铺的营运本来就好得很,无需他到铺义诊亦能达水准之上,秦啸日何必派人大老远捎来这张可有可无的白纸黑字?况且,这是哪门子“生意”,他一分钱都赚不到咧,秦啸日凭什么认为他会答应?
“少主没有明说,但我一定要做到,因为这是我的责任!”她可没打算锻羽而归。
忠仆一个!
龙炎天可以想见,若她家少主要她去死,她都甘之如饴。
他又发现,这小东西的愚忠是个他看不顺眼的缺点。
“龙大夫,你真的一点意愿都没有?”平安不放弃问。
“这个嘛……”龙炎天沉吟。
实际上,他行医的“习惯”不若她所想这般,该不该告诉她实情?
荧熠黑眸盯上那张写满坚定的红润小脸,在她光洁的眉心停留稍久,龙炎天内心亦有了打算。
“既然是谈生意,你想办法说服我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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丫头爱使坏 第9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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