佟妍仰着脸,承接他紧迫盯人的眸光,那冰蓝色的瞳眸本该是极为骇人的,偏偏嵌在那张俊丽如仙的脸上,反添一股妖魅之美。
“但是,你却不怕我。”仲烨勾着唇轻语。
所有人对他又敬又怕,即便是那些妄想攀上他床榻的丫鬟,那份恋慕之心仍是掺杂了几分敬畏。
唯独眼前这个女子,她性子虽然胆小易惊,总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惊惶神情,可他非常清楚,她并不怕他。
“我应该怕你吗?”佟妍嗫嚅,顿了下,又道:“我是有些怕你的,虽然那晚是妖鬼附了我的身,我才会做出那样可怕的事,可你到底……是因为我……我心里很是愧疚。”
仲烨笑着,眼神却像一把锋锐的刀柄,似欲将她整个人剖开,细细查看一般,掐住了人心,快教人喘不过气。
他道:“我说的怕,不是那种做错事的惧怕,而是你一点也不害怕我这个人。”
“你又不是那些妖魔鬼怪,有什么好怕的?”美目蒙上一层迷惘。
“我是西荒人,是湍王世子,是负责审判你罪行的主判,一句话便可定你生死,你不怕我?”
“你……想要我死吗?”问这话时,她眉睫微动,并非出于惊惧,而是真的深感困惑。
“在擒住那个双身罗刹之前,我不会让你死。”仲烨给出了承诺。
“我懂了……你是打算用我来当饵食。”她恍然大悟。
“双身罗刹摆明冲着你来,你可知道是因为何事?”
她轻轻摇首。
“我不晓得,大概是因为我看得见它们,它们便挑中我当替死鬼。”
不对,绝不是这般简单。不知出于何因,仲烨就是觉得那只妖物会缠住她,似乎也与他有些渊源,否则,当初妖物附了她的身,为何偏偏要冒险闯进戒备森严的王府行刺他?
那双身罗刹又为何非杀他不可?这其中肯定有连带关系,当前也只能捺着性子,等那妖物自行寻上门,方能解开这道谜。
“既然让我当饵食,又为何要让我来这儿?”问起这事,一抹不安之色才在她秀丽的脸上浮现。
为什么让她来这儿?自然是为了让所有人,包含远在骥水的皇祖母明白,没有人能左右他,即便是寝房里微不足道的通房丫鬟,亦是由他自个儿定夺。
心念一转,仲烨睐向那一脸迷糊的白净秀颜,见她谁都怕,唯独不怕他,心底竟无端的有些恼火。
她对谁都不敢吭上一声,对他,倒是什么都敢问。要说她胆大,偏偏一见着阴物便瑟瑟发抖;若说胆小,面对他又是截然另种面貌。
他实不愿承认,又不得不说,这个同他一样拥有接触阴物异能的低贱汉女,迷惑了他的心窍。
仲烨想弄清楚,她究竟是仗恃着什么,居然不怕他。
又是那种笑!佟妍瞅见仲烨唇上含笑,眼神却甚是凌厉的算计模样,不安地绞紧了白玉似的小手。
“在我的寝房里,除了侍奉我,夜里侍寝之外,你说,还能有什么?”仲烨淡淡的笑道。
闻言,佟妍瞪大了美目。
侍、侍寝?!她不就是个引诱妖怪现身的饵食吗?这还不够惨吗?竟然还要她侍这人的寝?
“怎么,不愿意?”仲烨似笑非笑的问。
依她对他的胆大程度,见她小脸惊愕翻白,确实极有可能拒绝。
“我、我怎么能……”她结结巴巴的,话都说不清了。
“既然你是乐户,自当最懂得怎么取悦男子。”仲烨伸出了手,似乎想碰她的脸,姿态有些轻佻,其实不过是想吓唬她,让她害怕。
不想,她竟然躲了开来,还抓过他的手,朝那带着茧的虎口处狠狠咬下去。
那一刹,仲烨忽觉胸中一动,好似被她咬住的并非是手,而是他的心。
自幼待在卖笑卖艺为生的乐户里,佟妍早学会如何保护自己,这一抓一咬的,不过是凭借本能而起,当她回过神,咬在他手上的皓齿急忙松开。
“原来你的胆子其实并不小,只是专挑时机用上?”仲烨端详着被她咬出一排血痕的手,讽刺的笑了笑。
“对不住……”望着那逐渐渗出的血珠,她心口忽地一窒,呼息微喘。
仲烨对那伤口丝毫不以为意,端详几眼便放下,倒是对她这个有着利齿的活饵更感兴趣。
“安墨。”他淡淡的喊,候在外边的安墨即刻进到小厅来。
“吩咐下去,日后丫鬟都在外边,寝居这里就让她来。”
“世子爷?”安墨诧然。
“守夜也一样,只要她一个就好。”
望着仲烨含笑的脸,佟妍却嗅出一丝报复的意味。
他根本是故意的!这样做,岂不是让所有人误解,他真迷上了她!
入夜之后,观莲居外的园子里花蕊犹吐芬香,屋里那拢上金线绣蝶灯罩的烛火,为矜贵华美的一室添上暖橘色的光影。
用过晚膳后,仲烨在临窗的长榻上读了会儿书,喝了两口皇亲贵戚才喝得起的春霜秋露水茶,便早早准备歇下。
在安墨的安排下,佟妍让一群丫鬟婆子摆弄了整夜,先是沐浴净身,雪嫩的身眩给抹上了带着催情香味的兰花露,然后让一袭簇新的杏花白绣纱袍裹住,里头只被允许穿上一件系带的芙蓉色抹胸,及玫瑰红亵裤。
一切就绪后她便像个没生命的物事,让两名管事嬷嬷亲自送进了仲烨的寝室,彻头至尾,她连说声不的权力都没有。
阎爷 第11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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