裕子夫愣愣地看着她,那怔忡的表情好像也有些不敢置信。
他的妻子送东西给他?
见他没接,汝音的手伸得更直更近了。「给你!」
「这是……」
「是我的心意。」汝音红着脸。「快接下。」
裕子夫摊开手接下那只玉烟嘴。他仔细端详着这与他眼眸色泽相似的玉色,还有那鲜艳的红色吉祥结。
「这是妳亲手编的?」他问。
汝音抿着嘴,用力地点头。
裕子夫抚着那可爱小巧的饰结,手指的力道显得有几分眷恋与爱怜。
「为什么……」他抬起头,沙哑的问:「为什么要送我?」
「因、因为新春快到了,不是吗?要汰旧换新。」汝音马上回答,但一听就知道是想了很久、练了很久的别扭借口。「你的烟嘴也该换了。」
如果她可以更大胆的话,她会说——希望看到这美丽的玉色还有结饰,可以使你想到我。就像那纸花样,只要看到它,她就会想起他一样……
裕子夫没有说话,只是垂着眼,更认真投入地抚看着玉烟嘴。
这静默的气氛,让汝音觉得有些尴尬。
她咳了一声,问:「你、你喜欢吗?子夫?」
她看到裕子夫慢慢地抬起头。以往总是满布着冰寒的眼眸……此刻却因为一层不知何来的水气,而显得深邃迷蒙。
那是眼泪吗?呵,怎么可能?她丈夫会哭?
「磬子。」裕子夫轻柔地唤了她一声。
汝音讶然地瞪大眼睛。
她不敢相信。
她看到……她的丈夫,笑了?这从来不笑的男人,对她笑了……
她还听到他笑着对她说:「谢谢妳,我很喜欢。」
虽然这笑很短暂,可是汝音很满足了。
她被这笑意熏得晕陶陶,心里都因这难得的幸福而涨满,根本无法思考。
她只能回一句:「不,不客气。」然后就要傻愣愣地转身离开了。
忽然后头一阵骚动。
汝音还来不及回头,就被拥进一个深暖强壮的怀抱里。
接着,一股热烫的力道,焦急地涌入她的唇中。
因为焦急,因此有些霸道强硬,又因为担心以及在乎,而有些小心翼翼。
她的丈夫,温柔地深深吻了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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汝音的祖籍在饶州空桑,该地有一个习俗。
女子一旦成婚,就要缝绣一对荷包,一个是自己的,另一个给丈夫。
这对荷包,照当地的方言来说,叫做「甘苦囊」意思是持着这对不可分割、成双成对的荷包的夫妻,从此以后,都要同甘共苦、患难与共。
不管现实如何,至少这是一个承诺的象征。
汝音本来从没打算,要绣这样的甘苦囊给她丈夫。
娘家的人问她给了没,她都说了谎,甚至说裕子夫根本不愿配戴上。
可如今她后悔了。
她愿意一辈子作爱他的好妻子。愿意同甘共苦、患难与共,与他偕老。
她到布市选了两块上好的实布,一块是喜气的红,一块是沉稳的藏青。
她打算在红布绣上白鹿,在藏青的布绣上白狼。
白鹿与白狼,是禁国民间习俗中最最吉祥的兽物,过新春时百姓都会张贴祂们的图像保平安。
汝音的绣工扎实,没几天就把白狼那只给绣好了。
她满足地看着成品,又算了算日期,心想一定可以赶在新春当天,将这对荷包绣好,如此就能在贺年当天送给丈夫作为祝福。
她好想知道,裕子夫看到这对成双成对的荷包时会有什么表情。
会笑吗?会像上次那样,因为兴奋、因为激动,而深深地吻她吗?
一想到这儿,她笑得像孩子一样纯粹。
她想得好好的,她一定要在新春当天,再给丈夫一个惊喜。她想得好好的……
「夫人。」婢女在外头敲门。
汝音转身问道:「进来。怎么了?」
那婢女进了绣房,汝音看到她后头跟着的人,愣了一下。
「蔚蔚?」
跟在后头的人,是哭得双眼通红的贵蔚。
「磬子姐……」贵蔚沙哑地叫着,垂着头绞手,想了想,心里又悲伤起来,难过的哭出声音。
汝音赶紧过去扶她,她的手是冰的。
「快端些热茶来。」她吩咐婢女。
她将贵蔚安置在座位上,看她哭得那么伤心无助,她焦急地问:「蔚蔚,到底怎么了?妳说,磬子姐在听呢!」
「我、我大哥,不准我考入流举。」贵蔚哽咽地说。
「什么?」汝音惊讶。「之前不是很赞成吗?」
「他还、他还不准我和磬子姐来往……」贵蔚摀着脸,哭得更伤心。「我不是他的玩偶,我不要他干预我的人生、我的生活……」
汝音说不出话来。她的脑海里总是贵媛安疼宠贵蔚的模样,贵蔚要什么,贵媛安从来不会说不,他甚至舍不得让他的爱人皱个眉头,可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?
「我好怕他,磬子姐,好怕他……」贵蔚哭着。「他怎么可以这么霸道,怎么可以这么恐怖……」
「不哭,贵蔚,不哭……」汝音拿了巾子替她擦泪。「是不是误会呢?还是你们俩都太冲动了?妳先在我这儿待一下,等你们都冷静了,或许事情都能谈得开,不是吗?」
默侯 第18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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