布告栏上的躲避球 第16章

  人怕出名,猪怕壮。
  好好一个人,假如不是往事不堪回首,有着不可告人的过去,不必隐姓埋名。
  哪几种人需要知名不具呢?
  据我观察多年所得,目前只归纳出一种人——见不得人的人。
  举例来说:十大枪击要犯因通缉在案,真实姓名难以示人,他是不是见不得人?是的,见不得人。掳人掳鸽勒赎恐吓等等案件要价昂贵,为免自己日后重蹈遭绑票的覆辙,绑匪在勒赎电话中敢具名吗?是的,他们和牛先生一样敢做不敢当,而且不蠢。
  江山代有歹人出,各领风骚数百年。
  在科技发达、资讯爆炸的甘一世纪,缺乏基本作案常识的歹徒是会贻笑同业、遗臭万年的,即使电影里教唆犯罪的手法难度太高,非常人能及,匪徒也可以看电视补充犯罪常识。
  媒体一向以热心公益,体恤司法人员,不让办案人员过劳猝死,因而广受民众爱戴。不论凶杀情杀、预谋杀人或临时起意,每一桩看似平静的社会案件背后都隐藏一个可歌可泣的感人故事,等待媒体一探究竟,所以他们怎能不竭尽推理之能事(就算没有柯南的天分),上穷碧落下黄泉(观落阴、游地府在所不辞)。上至歹徒的犯案手法、行凶动机的犯案侧写及分析,下至街坊邻居对歹徒犯案行为的不解、歹徒众亲朋好友们参与犯案机率多寡的独门独家预测,一切的一切是千头万绪。
  千难万难,可能难得倒资深法医、联邦调查局干探、科学监识小组或是灵媒,却难不倒媒体义勇军。是的,别小觑他们高深莫测的专业素养,必要时,他们飞天遁地不成问题。
  草草简述至此,该是我站出来替媒体说句公道话的时候了。
  我为媒体抱屈,我对法令的跟不上时代感到不止十二万分惋惜。媒体人若可兼任检调人员,何尝不是皆大欢喜的美事一桩?为何食古不化、不给成人之美呢?
  莫忘了,民意如流水。
  也许,也许我该致函国会诸公,以淡然轻悠的字句柔柔地提醒他们:是时候了,该抬起头正视这越演越烈的时代新趋势,还给媒体一个公道,别让他们只能似是而非,逃不开言词闪烁的职业宿命,报道了大半天,不敢具体说出个脉络来。
  想破案且能破案,大大方方让他们破又何妨?何必小里小气徒具形式地计较是否具备执法者身份?
  因为不愿扼杀民众知的权利、不让百姓同胞生活在恐惧之中,他们不惜忘却媒体本分,逾越媒体本分地做起侦察工作。人非草木,我不能不动容。总有一天,我会完成这封肩负众人期望、开创司法新页的建议信。
  一转眼,时候不早了,已经早上八点。
  牛先生,其实我手边还有许多许多见不得人的佳例,这次时间急迫,只能举两个与你切身相关的例子,仅供参考。我不能无止境地浪费睡眠时间,其他心得我长话短劝了。
  你逃得过FBI的通缉,逃不出媒体的九阴白骨爪。
  苦海无边,回头是岸。
  小倩,4/3,但觉人生苦短
  我的书!我的书!我的书!
  我的《人间四月天》!
  我的《顽童小蕃茄》!
  我的《红婴仔》!
  他妈的我的三本书哪里去了?!
  谁?是谁?!是谁偷走我的书?!
  到底是哪个不要命不带种的,给我站出来!
  出来!滚出来!快点,别拖拖拉拉浪费彼此生命!
  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,你死定了!出来!
  家伙带上,没有老子借你,你要什么老子借什么!
  反正你死定了!出来!
  我让你一只手,快把书吐出来,顺便给我滚出来!
  爽快点出来受死!快点!
  自首全尸,捉到分尸兼鞭尸!出来!千刀万剐不足惜的畜牲!
  你就祈祷不要让我捉到!
  白目倩!
  你话就那么多,一个晚上连写十几张观察废话,每一篇都密密麻麻,你以为你在上诉是建言啊?!
  书不见了,我看得下去吗?啊?
  不要以为会摇笔杆就了不起,做人不要太嚣张啦!台湾什么没有,作家很多的啦!这年头谁都能出书,作家是叫好听,是以前就这么叫下来,一时间想不到更好的称呼啦!
  我是事情多没空写,不是不能写。别自以为伟大,作家不值一文钱啦!
  没人硬性规定你神经发作就公布你什么乌日记,你不要强迫别人看你短路的碎碎念!
  你有胆量写出来,也要顾虑别人有没有心情看!就算有心情看,你东贴一张西贴一张,同一个主题的两张纸分贴两边,你叫我们在500公分宽的墙面跑来跑去,存心累死我们,跟我们有仇啊!这就是八年前你不顾众人反对,坚持打造500x150公分超大规格布告栏的阴谋啊!
  什么联络众位好朋友的感情,规格不能省!不要把屁话包装得那么漂亮,根本是你自己醉生梦死的废话太多,家里墙壁贴不够!
  你醒一醒啦,白目倩,不要永远在状况外拿你的春秋笔作你的春秋大梦。做梦也做得像样一点、敬业一点,虫洞五部曲你爬好了没?这次别再漏了我,我最近要对付的人渣爆增,暂时没时间暗算你。
  人渣出来!别以为你逃得过我的体温扫瞄器,你废物!败类!
  带着书给我滚出来,快点!
  出来啊!孬种!你已经成功引起我的注意。在我找到你以前,你有一天时间向世人道别!别妄想料理后事,你活在世上的时间将少得不够你打电话询问丧葬细节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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