英拓深深地盯着她,再开口时,嗓音微微地沙哑──
「将毡子分成两边,可以不同榻,却必须在同一营帐。」阴暗不明的光线下,他的一双灰眸闪着难懂,却不容抗拒的光彩。
李晴儿稍稍吁了口气,她可以接受这种安排。
毕竟这里要比奴仆的营帐要舒适太多了。
在黑暗中,李晴儿一直难以入眠。
莫非她将一辈子待在蒙古?
不,她还必须去寻找霁哥,绝不能在此地久留。
她曾想过也许慕容霁是被蒙古人捉走,若有机会,她会一个个营地去找。
未几,英拓耳畔传来轻微的声音,待他缓缓回过身,正好瞧见娇小的身影悄悄地溜出帐外。
英拓嘴角上扬,立即跟了出去。
第四章
趁着月色,李晴儿来到河边。
环顾四下无人之后,选了个隐蔽之处,她利落地褪下衣衫,走入河水中净身。
尽管入夜后河水转冷,但她依然愉悦的悠游在水中,享受这份洁净的感觉。游了一会儿,正想上岸,腿上却传来剧烈的抽痛,令她无法施力游水。
糟!一定是水冷所致。
她勉力的拍打着水,想让自己多吸几口气。
正当她浮浮沉沉之际,耳边传来一阵哗啦的水声,不消片刻,一双有力的大手已托起了她。
李晴儿心头却一点喜悦也无,反倒惊恐不已。
这大半夜的,是谁会来救她?
想起自己几乎全身赤裸,她不禁打了个冷颤。
「谁?是谁?」由于来人由背后托住她,因此她无法瞧见此人面貌。
没有回答。
「你、你放开我……」她开始害怕的挣扎起来,不愿让陌生人碰触她的身子,可救她的人却丝毫无意松手。
李晴儿一怒之下奋力抵抗起来。
下一瞬,她全身突然无法动弹。登时,她心中一凛,明白自己被点了穴。
「霁哥,是你吗?」她又惊又喜,颤着声问道。
救她之人仍没有回答,只是将她紧紧抱住。
「霁哥,倘若是你,回答我一句好吗?」她祈求地闭上双眼,屏息以待。
就在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,一下轻吻如火一般烙上她颈窝,紧接着将她抱上岸,替她披上衣裳。
李晴儿始终无法动弹,因此一直无法瞧见是什么人救了她。
「该死的,你为何不开口?」她眼眶浮上泪花,轻声斥道。救她之人当即解了她的穴,而后迅速离去。
待李晴儿回过身时,早已不见那人踪影。
「霁哥……霁哥……」她在月夜中不停地喊着。
四周回答她的,不过是河水那微微波动之声。
李睛儿怔怔地穿上衣服,将黑发缠回皮帽里。
她知道救她的人一定是霁哥。
只是,她却不明自为何他始终不开口,并且再一次离开她?难道他不知道她是如何的历经千辛万苦前来寻他?
「为什么?为什么要走?」她痛苦的对着夜空大喊。
黑暗中,在她身旁不远处,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,默默地注视着凄惶而固执的娇小身影。
良久,他终于轻叹了口气,转身离开。
***
第二天一早,李晴儿依然起了个早要到河边提水。
此刻,她只觉得一颗头昏昏沉沉的,像有千斤重似的。
踩着虚乏的脚步,她吃力地来到河边。
清晨的水极为冰冷,李晴儿在装满水后,再次迈步回营区。
一路上,她满脑子里想的全是昨夜的情景,伤心的感觉始终充塞在她心中,令她既痛苦又迷惘。
霁哥为何离去?她不断地想着这个问题。
蓦地,她脚下微一踉跄,整个人向前仆了下去,冰冷的河水洒了她满身。
「谁教妳做这些事?」英拓一把将瘦弱的人儿拉起,神情愤怒地问。
「没、没人要我做,是我自己要去提水的。」不过是洒了水使令他如此愤怒?「我……我再去提一桶水就是。」她伸手要捡起木桶。
「不许拿!」英拓一脚将木桶踢得老远。「我不是说过妳不必再做粗重的工作?」语气里净是难以掩饰的心疼关切。
「你何必发这么大脾气?」李晴儿虚弱地瞧着他。
「我……我是气你不听我的话。」英拓依然紧绷着一张俊颜。
「不做这些事,那么你要我这俘虏何用?」她开始感到全身发冷,并且头疼欲裂。
「我做事一向有我的道理。」英拓注意到那一张小脸异常的苍白,因此语气不由得缓和起来。
「走吧!」他命令道。
李晴儿瞧着一旁的木桶,不知该不该去将木桶提回来。
英拓瞧在眼底,开口道:「提水的事不必再做,往后只需待在我身旁,依我的指示做事即可。」
「我只是个汉人俘虏,不必对我这么好。」李晴儿固执的以虚弱的语气拒绝英拓的关切。毕竟他是个蒙古人,在她内心深处原无痛恨这些侵扰中原百姓的外族,但要心生好感却也非易事。
「妳的性子依然一点也没有变。」英拓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温柔,眼神似染上一层淡淡的忧伤。
「你……你……」在还来不及深思这句话的同时,李晴儿眼前一黑,便陷入了虚暗的昏眩里。
英拓心头一惊,立即抱起娇弱的轻盈身躯,大步回到营帐之中。
状元劫 第1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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