颛嚣走向床榻上的人儿,察觉她似乎微微发颤。
“冷吗?”他低问,随手取过床头的衣棠,披在她身上。
她轻轻应了声,身子瑟缩一下。
蓦地,颛嚣明白,她不是冷,而是害怕。
“你怕我!”薄怒的语气夹着淡淡的嘲讽。
漆黑的瞠眸衬着青白的小脸,一瞬也不瞬地瞧住他。
“你以为我对一个病恹恹的女人还有兴趣?”他冷淡地道。
他的话如一把利刃,在她心口划下涡血的一刀……“你……不足早该走了?”她哑声问。
“你倒在我怀里,我还走得成吗?”语气是愤怒的。
叶清儿半垂下眸,小声地开口道:“现在我醒了,你可以走了。”
他眯起眼,“我的去留由我自己决定!”这该死的女人,当他是任人摆布的小厮吗?该死!
颛嚣倏地勾起她小脸,含怒的眸对上她惊惶的眼。“告诉你,我决定留下来。”
一直以来,他为所欲为惯了,怎么可能受制于女人。
“你……你这是何苦呢?”她难受得咳起来。
冷眸落在她青白的小脸上,掠过一抹微不可辨的复杂心绪……留下来,只为争一口气吗?还是……“这是我的决定,与你无关!”
叶清儿的声音变得更小。“如果,你担心的足那二十两,那么你人可不必担心,我不会要你还。”人本就不该被奴役,放他走,她是心甘情愿。
颛嚣双日迸射出怒火。“对你来说,我就值二十两,是不是?”他咬牙道。
他痛恨她这种一如施舍般的行径,曾几何时,他竟要一个女人来可怜?该死!
“不……你别……别这么想……”
他狠狠抄起她素白的手腕,怒道:“欠你的,我自然会还清,一个子儿也不会少。”该死的……不过就二十两而已,以往他打赏的都不止此数!
“啊……痛……”叶清儿忍不住缩了缩身子。
“痛?”俊颜勾起恶佞的笑。“倘若你再敢轻视我,我会让你更病!”
“我……我从来都没有那么想过。”黑瞠里蓄满浅浅的泪水。
冷鸳的黑眸直凝在她满是病容的小脸上。
没来由地,他心底再度泛起近日时时跃上心头的复杂心绪……“没有最好!”语毕,他甩开她的手,转身大步离去。
叶清儿的泪,始终在眼底熠熠闪烁,久久不退。
第四章
天刚亮,叶清兄出床榻上坐起。
算一算,已有五日未下田地,不知阿耀、阿文可翻匀了土?麦种播了没?
想想仍是不甚放心,她决定出今儿个起再度下田里工作。
双足刚踏地,一道徐冷的嗓音传入房里──“不多睡会儿吗?”颛嚣双手环胸,站在房门口。
阳光在他身后,一张俊颜半笼罩在阴影中,令人瞧不清他的神情。
“不了!”叶清儿摇摇头,纤巧的变足套入破旧的绣鞋里。
才刚站起身便感一阵昏眩,叶清儿想不到自己变得这么虚乏,但田里欠缺人手,她不能再倒下!
强撑着病体,她迈开步伐往前行。
岂料,颛嚣几个大步上前,将她强压回床畔──“连站都站不稳,你还想上哪儿去了”他薄怒地开口,一双大掌握住她纤弱的肩。
叶清儿抬起眼,瞧住他……俊颜上,两道狭长的浓眉微微聚起,薄唇紧抿,却依然不失为一个好看的男人。
倘若他的性情转好,想必有不少女人会为他倾心!
“你说话啊!”他摇晃她的肩。
“我想下田里去工作。”她平静地回答。
“不许去!”
叶清儿微微讶异。“为什么?”她怔怔地问。
黑眸掠过一抹懊恼。“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!”
“这怎么成呢?阿耀和阿文需要我。”
“没有你,他们死不了!”
叶浦儿眸光微黯。“可足,若无法及时播种耕作,秋收之时,房子和土地都会被钱庄收回去。”届时,他们姊弟三人将流落街头。
黑眸微眯起来。“这土地对你真那么重要?”
“这是阿爹唯一留给我们姊弟的东西,我绝不能任它在我手中失去。”这片土地是阿爹一生的心血,她无论如何得尽全力保住。
“瞧不出你倒是挺有骨气的!”他轻嗤道。
“你放手吧!”
“你以为这身病骨能帮得了多少忙?”傻女人!
“能做多少就算多少。”
“哼!大夫说你就是过分劳累才积劳成疾。”他语带微怒。
叶清儿对上他带怒的黑瞳。“为什么你总是如此愤怒?”她柔下声问。
这……该死的!他亦不明白为何每一次见了她之后,心头总泛起无明火。
瞧着她荏弱的仓白面孔,忽然间,他的心底起了一丝异样的难受……莫非一切是因为他害怕自己开始有了关心,害怕自己会心软,更害怕心头有了牵绊……他猛地弹开手,退了一步。
“无论如何,你那不许再下田工作!”他咬牙道。
尽管愤怒,却依然阻止不了那份油然而生的关切。
该死!他到底是中了什么邪?
“我没得选择!”她扶住床头,缓缓站起来。
“连命也不要吗?”
叶清儿悄然无语。
“愚蠢!”他嗤道。
爱奴 第1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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