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小姐……」他迟疑地开口。
因啜泣而颤动的肩膀僵了僵,捂面的双手缓缓搁下,萧允瑶疑惑地抬起蒙蒙泪眼,望向站在眼前影像模糊的男子。
韩尔晏看着她,有片刻的错愕……好吧,更明确的说法是吓到。
她哭得很丑,眼泪鼻涕沾了满脸不说,眼线糊了、眼影散了、整个妆都花了,活像是打翻颜料的调色盘。
幸好旁边没有小孩子,不然看到这副鬼样子后,可能还得大费工夫带去行天宫让人收惊。
然而她的模样丑归丑,当他无视那些人工色彩、凝望那双水汪汪的无助眼睛时,心口却一阵揪疼。
「妳的包包忘了拿。」避免给人唐突之感,一敛回心神,韩尔晏马上递还她的提包。
萧允瑶愣了愣,这才惊觉自己匆忙之间遗忘了随身包包。幸好被他捡到,否则包包里的重要东西那么多,丢了会很麻烦的。
「谢谢你。」她接过手,简言道谢。
换作是平常,个性开朗的她应该是欢天喜地把他当成大恩人,但今天她没有多余的气力展颜绽笑。
她缓缓打开包包,翻找面纸,糊在脸上的眼泪鼻涕需要清理。
一般而言,没有了下文应该要识相地走开,韩尔晏也这么想过,但是双脚却像生了根似的,始终迈不开步伐。
发现那双棕色男性休闲鞋还杵在原地,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,教萧允瑶在清理仪容之余,不禁纳闷地把目光调向他,只见他一脸便秘似的表情,一张嘴开开合合,欲言又止。
难不成,他想讨奖赏?
唯有如此,才会想说又不好意思说吧?
唉~~瞧他戴着充满书卷气的无框眼镜,穿得衣冠楚楚,一派斯文儒雅的模样,没想到竟是这等贪小便宜的人,真是人不可貌相啊!
低头,打开皮夹,掏出一张千元大钞──
「喏,给你,谢谢你捡到我的包包,还特地送来给我。」
这什么意思?看着眼前的钞票,韩尔晏呈现石化状态。
唷,不收?!萧允瑶心中升起不悦。老天爷今天可真是厚爱她,嫌她不够惨,还派了个浑球来乘机敲竹杠?
「我皮包里只有两千元,一张是我领薪水前的伙食费,只能给你一千,再多就没有了。」她用着那双被眼线渲染成烟熏妆的黑青眼睛睨他,故意把自己形容成像是穷得快被鬼捉走。
她居然把他当成趁火打劫的流氓地痞?!拜托~~他像吗?穿着整齐、浑身正气,哪一点像坏人?
韩尔晏额角滑下三条黑线。
「小姐,妳这举动太伤人了!不是每个人做好事都想着要回报的。」他脸色难看地瞪着那张侮辱他人格的钞票。
没走开是因为看她哭得这样凄惨,安慰她的冲动指数又升高,并没有其他不轨意图啊!
萧允瑶的手因为自己的判断错误而僵住。
不是要报酬,那他像个青仔欉杵在这儿做啥?
似乎从她的目光中洞悉她的疑问,韩尔晏续道:「我只是想安慰妳,又不知该怎么开口。」
不是要钱,那好,省起来,钱可不好赚呢!
低着头,她蓦地哼笑了声,嘀咕道:「根本什么都不知道,安慰什么?」看她哭就安慰吗?免了吧,省省他泛滥的同情心。
没遗漏她的自言自语,韩尔晏主动说明。「我什么都知道,所以才想安慰妳。」
闻言,她霍然抬起头看他,那目光中充满防备、警戒和狐疑,但他却以坦荡的温暖眼神回视。
「其实失恋也没啥大不了,幸好妳的恋情还没有展开,伤害程度是最最轻微的,而且天涯何处无芳草,天底下好男人多得是,只是缘分未到罢了,妳也别太伤心!」韩尔晏第一次鸡婆安慰人,经验不足,说词老套。
萧允瑶震惊得呆若木鸡。
他知道?!她以为这事是神不知、鬼不觉的,甚至连告白对象也被她后来的态度给唬咔过去,以为她真的只是开玩笑,没想到刚刚出糗丢脸的经过,他全都看到、也听到了?
她缓缓地站起身,危险地瞇起眼。「你偷看、偷听?」
「我就坐在妳隔壁桌,因为声音不小,所以不用偷听也能听得到。」韩尔晏为自己澄清。
萧允瑶气闷地皱眉咬唇。
他说的没错,隔墙都有耳了,更遑论根本没有遮掩。
「那你知道多少?」她咬牙问。
「从妳一个人自言自语开始。」老师有教,做人要诚实。
她杏眼圆睁,不敢置信地捧着头爆走。「天哪!让我死了吧!」
连演练的蠢样都被人看光了,无疑是丢脸加三级啊!想到整件事赤裸地摊在他眼前,她就懊恼得想大哭。
好!既然她这么丢脸的样子都让他看过,那她也不用顾及什么形象了。
霍地,她跳到他面前,小手揪住他的衣领,拉低他的身子,凑近他的脸,恶狠狠地警告。「你发誓绝对不会把今天看到的事说出去?」脸上彷佛写着要「杀人灭口」四个字。
意外她「真情流露」的反应,韩尔晏莞尔地笑了。「我发誓,这事只有妳知、我知。」拜托~~他跟谁说去啊!
「发誓是一件很严肃的事,请你不要笑,看着我,再说一遍。」她非常不满意他的态度,正色要求。
「好吧。」他从善如流,依照她的说法,不能笑,看着她,再说一遍──「我、发、誓,这事只有妳知、我知~~」
少给我装潇洒 第4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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