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歌岩静望着她,忽而轻笑出声。“你生气时不像猫,倒像只小老虎。”怒火灼亮她晶灿双眸,秀脸绋红而倔强,生气勃勃,别有一番风情。
他居然笑得出来?邝灵气结,冷冷道∶“你笑是信了我,还是不信?”
他敛住笑。“如你所言,毒死厨子和马匹,对你并无好处,但那些人确实是因你的毒物而送命,你又是府中唯一懂得使毒的——”
“怎么见得只有我懂得使毒?说不定有其他人懂。”至少,她就知道府中某个人懂,但她欠缺证据,此刻揭穿对方,那人绝不会承认,徒然打草惊蛇。
“如果不是你,会是谁?还有谁懂得使毒?”
“牙木桂并不罕见,对毒物稍有认识的,都懂得如何用它。”她没忽略,他并未回答自己的问题。
“那为何要杀无辜的下人?假若你是他,你猜他为何要这么做?”
“我不知道,我不是那个人,不懂他目的何在。”她不愿推测,万一推测得太有道理,他岂不是更疑心她?
他明白她的心思,道∶“我说这些只是推想,并非指责你,你别多想。”
他想相信她,很想……但她最初是在李府等他,她与李昆一伙人恐怕不是毫无关系。如今李昆已死,她与六姨太私下会面,谈了什么却不愿对他提,或许是两人决定暗中合作……
她在客店为他挨了一刀,但谁说那不能是博取他信任的苦肉计?她不就在数日后对他下药了?
他想信任她,真的很想,但她身上有太多疑点,而他有太严重的心病,但愿是他多疑,假若她也背叛他……
他下颔凛然抽紧,不愿再深想,满眼阴霾地望向门外,忽见有人快步走来,是孙二。
孙二来到房门外,道∶“夫人请邝大夫过去一趟。”
陆歌岩问道∶“有什么事?”
“陆兄请放心,既然你替邝大夫担保过,夫人不会为难他,只是有些小事找他,不过夫人没说细节,我也不清楚。”
他忽想,会不会赵姨娘才是幕后主使?不,姨娘或许对他有心结,可终究是个弱质女子,曾行走江湖的孙二才会是主使者,但目的又是什么?
种种猜疑不曾外显,他淡淡向邝灵道∶“姨娘找你,你就去瞧瞧吧!”
邝灵瞧他一眼,眸光疏离,走出房来,向孙二道∶“那就请孙爷带路了。”而后头也不回地随孙二离开。
他说只是在推想,并非指责她,但语气中的迟疑与不信任瞒不过她。
她只觉他伫立在门畔,目送她走开,目光久久地胶着于她背影。
他专注的眼神不再有为她撑伞时,令她心悸的缠绵柔情,唯有冷淡的审视,已掺入无形的疏离。
她抑郁着,心口刺疼,不愿回头看已在她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他。
终于明白,她无法成为他信任的第四人。
终于明白,她到了他的伞下,却没有真正进入他的心——
邝灵很清楚,毒物是她的,又闹出人命,她摆脱不了嫌疑,赵姨娘看在陆歌岩的面子上,或许不会拿她怎样,但请她离开陆府恐怕是免不了的。
孙二带她到一处花厅,赵姨娘客气地请她坐下,唤丫头送上点心茶水。
“你和歌岩回房去查箱子,果然是丢失了毒物吗?”
“确实是丢了几味药,我很羞愧,是我太大意,害府上厨子枉送性命……”
“快别这么说,真要说谁有错,也是我这个做主人的错,累得你和歌岩受惊。”赵姨娘一声长叹,显得很是自责。“往后,饭菜点心送去给你们之前,我会让人检查过,你和歌岩也都要小心。”
“是,多谢夫人费心。”不将她逐出府去吗?邝灵有点意外。
“我请你过来,是因为我这几天吃不下睡不好,心烦意乱,听说你是大夫,想请你给我把个脉。”说着便将手腕伸向邝灵。
原来是找她过来看病?理由如此单纯,邝灵反而觉得不对劲,只是此时也不便推却,于是伸手搭住赵姨娘腕脉,片刻后开口。
“夫人脉象急躁,心火旺,我开个清火静虑的药方给你即可。”
赵姨娘舒口气。“那就好,我还怕是得了病呢,上了年纪了,不比年轻,老是有些小病痛。”
孙二笑道∶“有个大夫住在府上,就方便多了,夫人若是有什么不适,立刻就可以请邝大夫过来看。”
“是啊!邝大夫就多留几天吧!”
“有我能效劳的地方,自当尽力,不过……府上这么多人中毒身亡,夫人还信得过我?”从种种迹象来看,这两人都非善人,怎么可能不向她追究,还待她如此友善?一定有诈。
“歌岩信任你,不是吗?我当然也信你啊!”赵姨娘和颜悦色地道。
对方显然是装傻,如此再问也问不出什么,邝灵只得道∶“那就多谢夫人了。可否请夫人给我纸笔,让我写方子,以便夫人派人去抓药?”
片刻后,拿到药方,送走邝灵,赵姨娘脸色立刻一沉。
“好啦,我听你的安排,这出戏演完了,接下来呢?”
“接下来,我们天天都找个名目,把这小子找来,把脉看病也好,喝茶闲聊也行,总之把他从陆歌岩身边引开。”孙二笑道。
“啊?找他做什么?我说了我要除掉的是陆歌岩——”
“姐姐别心急,咱们的目标当然是陆歌岩,但他太难对付,想收拾他,只能从这个大夫下手。”
“这大夫有什么用?难道他能替我们杀了陆歌岩?”
小厮挑情 第2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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