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她方才因为身体不适已经先行离开,学生想是因为看到尸体的缘故。」他解释。
翟炯仪怀疑地皱起眉心。「是吗?」
「学生认为倪夫人太过逞强了。」梅岸临又道。
「我会跟她谈谈。」翟炯仪说道。
「还有……」他顿了下。「有些话学生不知该不该讲。」
「有话就说,不需吞吞吐吐。」
「是,想想倪夫人也觉得她有些可怜,嫁了这样的丈夫,无法让她依靠,一家的生计都扛在她肩上,长久积累下来便造就了她与人争强的个性,连男子她也想一较高下,就因为这样,她才会跟着去勘验尸身。」他蹙起眉心。「没想到却让尸体浮肿的模样给吓到了,学生觉得这件案子倪夫人并不适合介入。」
「这是你的想法?」翟炯仪淡淡的问。
「是。」梅岸临颔首。「学生觉得倪夫人太逞强了。」
翟炯仪扬起嘴角。「这你倒没说错。」他顿了下。「如果她的情况不许可,我会要她放下这件案子。」他自椅上站起。「你到市集上转转,看能不能听到什么或查到些什么。」
「学生正有此意。」
梅岸临离开后,翟炯仪取过竹笛,随兴地吹奏一曲,让自己的思绪随着乐音慢慢沉淀下来。
凉亭内靠着栏杆歇息的雀儿在听见笛声时睁开双眼,浅浅一笑后,又合上双眼闭目养神,试着让脑袋放松下来,不知不觉中坠入梦乡。半个时辰后,远处传来雷声,空气中潮湿的气味让她动了下。
她可以闻到泥土与青草的气味,泥泞的水淹过她的脚踝,她颤抖了下,听见黑暗中传来低沉的声音,她又挣扎地动了下,知道自己在作梦,且必须醒来,她的脚踢到一样东西,低下头看见一个女人的尸体。
「不……」她的身体抽动了下,急于想摆脱这个梦境,却瞧着自己蹲下身,转过女人的脸。
她看到了她自己,她叫出声,尸体忽然抓住她的手,变成男人的脸对着她微笑说:「抓到妳了。」
她惊叫一声,猛地睁开眼,一张男人的脸矗立在眼前,她没意识到自己正在尖叫,直到对方后退一步。再看清对方的脸后,才发现自己发出尖叫声,她连忙收住声音。
翟炯仪轻柔地说道:「妳在作噩梦,我只是想叫醒妳。」
雀儿点点头,表示明白,可她的心还是狂跳着。
「我经过的时候见到妳在休息,本来没想要过来,后来怕妳着凉,所以……」他顿了下。「快下雨了。」
雀儿这才意识到天色转阴。「是……想必……」她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,连忙镇了下心神后才道:「想必我也吓到大人了。」
「比起妳来,倒下算什么。」上亭子时就发现她不安地动来动去,眉头紧皱,他猜想她是在作噩梦,所以才会出声想叫醒她。唤了几声后她都没反应,他才轻碰了下她的肩膀,想将她摇醒,没想到她就整个人惊醒过来,看着他的样子彷佛看到鬼,连额上都冒出了冷汗。
一没……没什么。」她从石椅上起身,体内还残留着惊吓、恐惧及在他面前失态的困窘,她正想找个借口离开时,雨却开始落下。
「下雨了。」翟炯仪望向亭外,话锋一转:「妳常作噩梦吗?」
他忽然转了话题让她愣了下。「不,不常。」她低语。
他将目光移回她身上。「什么?」
「我不常作噩梦。」她又重复一次,这回放大了音量。
「因为尸体的关系吗?」
她吓了一跳。「什么……什么尸体?」
他看着惊愕的眼神,缓缓说道:「王海的尸体。」
她恍然大悟,原想否认的言词在唇边忽地一转。「我想是吧!」
「这件案子妳别插手了--」
「为什么?」她蹙下眉心,莫非她刚说的话让他误解了,她立即又说道:「我不怕看到尸体。」
他没说话,微偏了下头,似在思考。
「如果雀儿真的觉得不堪负荷,会自动退出。」
他沉默地看着她,一会儿才道:「好吧!」
她松口气。「谢大人。」
「坐吧!」他在桌旁的石凳上坐下。「这雨还得下一阵子。」
雀儿迟疑了会儿,雨下得并不大,她很想冒雨离开,可想到如此作法实在不礼貌,只好在靠着栏杆的长椅上坐下。
翟炯仪泛起笑。「妳自小就在井阳长大的吗?」他先挑个平常的话题。
雀儿低头瞧着放在膝上的手。「我小时候住在杭州。」
「那怎么会……」
「因为家中出了点事情,所以父亲到湖南投靠友人。」她简短地解释。
「没再回去过吗?」他又问。
「没有。」她转个话题。「大人的笛吹得很好,不知是否能请大人吹奏一曲?」
翟炯仪接受她不想再谈的暗示,点头为她吹奏一曲轻快的乐曲,雀儿漾出笑,细细聆听这悦耳的声音。当她听见翟炯仪以竹笛模仿鸟儿的叫声时,不由抬起头来绽出笑靥。
她可以听见在雨声之外,有几只鸟儿像在应和似的,见她露出笑颜,翟炯仪好玩地开始以竹笛模仿各种鸟儿的叫声。
雀儿笑出声。「倒不知竹笛还能做这样的事。」
他微微一笑。「很多乐器都能模仿各种声音。」她开心的笑靥让他的心情也愉快起来。
「也是。」她点头。「在井阳雀儿有个街坊邻居很会拉胡琴,他能拉琴模仿人说话的声音,还能学猫叫。」
官人请赐教 第15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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