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坊的说法让季阳一愣。好久了,久到他不再期待琇玟来信,她的影像在他脑海间渐渐褪去,他几乎不再记得两人之间的曾经。
是什么坚定他非得和琇玟共结连理?
是了,是幼幼的深切提醒。她告诉他不可以乱交女朋友,要专心一意等待琇玟,幼幼说她是纠察队,会时时盯住他,不许他风流。
幼幼的长期叮咛让他自己和身边人认定,他爱琇玟爱到不能自己,千年万年,他会守住思念,期盼重聚。
还爱琇玟吗?季阳自问。多年过去,他没自省过的心,给不了他一个确定。
不爱?不,那年他们相约爱情,在蓝天下,在碧海间;然而,他爱她吗?感觉已淡……
「想什么?我在同你说话耶,认真点!」
「对不起,我闪神了。」
「少用笑脸敷衍我。说!你有具体计画吗?」
「没有。」两手一摊,季阳说。
「你至少想想办法找到那位神秘情人。」
「美国那么大,我无从找起。」
他不想找,想法定形,是的,找人的心情在光阴里转变。
「那,另外找个你喜欢的女人?」
「妳自己也说,只能期待梦中情人出现,无法主动制造梦中情人。」
「你和我不同,你是男生,只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,娶谁都一样,你看冠耘哥,随便娶只张扬凤凰,日子不也过得好好的!」
于坊的自私很可恶,季阳没认真她的话,他随口开玩笑:「到时我真没有对象的话就娶妳,反正妳是最合适的女人,他说我喜欢妳,妳不讨厌我,而且……」
门外,幼幼被石化了,他们讨论的每字每句敲打着她脆弱的神经。
琇玟姊不出现,谁都无能为力,而最痛人心的是,他说他喜欢于坊,她是他身边最适合的女人,他们……
转身,她听不下去,高举火炬的双手垂下,花瓣划过地面,留下一道金黄心碎,风来……吹散金黄,掩没心碎。
口中的酸尝尽,剩下的是苦涩,吞进肚中的苦,一吋吋啃噬她的心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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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阳的话总绕在她耳边,他告诉于坊,她是最合适的女人。
这段窃听让幼幼正视事情,三年了,季阳有权利放弃等待,哪段爱情能对男人要求三年,或者更多?况且,琇玟姊并不在他身边。
当琇玟姊不再是他们相处的原因,她将何去何从?
留下来,给予「姊夫」和「好友」深切祝福?
她做不到!既然做不到,幼幼决定拉开距离,学习不和季阳在一起,她不要一旦失去,生活跟着失去动力。
她是务实的女人,当感情不能被幻想时,她聪明地逼迫自己不去幻想。
于是,她突然忙碌起来,彷佛人事主任重用起她,让她时刻不得空闲。
她处处避开季阳和于坊,时时向自己确定她是员工、他是老板,维系他们之间的,是一纸薄薄的工作契约书。
她试着在他进屋前入睡,不给他机会询问,也试着将他的身影自脑中驱逐出境。
她成功了吗?显然不,当想他、爱他、期待争取停驻在他身边分秒,成为生活中的惯性,她想改变惯性,谈何容易?
坐到菩提树下,她想念季阳,明知道他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,她还是坚持用思念取代相见。
这棵树是冠耘先生为小书种下的,小书经常在这里作画,在这里幻想两人之间不存在的爱情。小书离开牧场后,菩提树下空荡荡,少了伤心人。
幼幼靠到树干上,脸贴着粗粗的树皮,嗅闻着植物芬芳。
回想以前,她和小题常劝小书认清爱情,她不肯听,到最后……不,他们之间走不到最后。
她和季阳之间有爱情吗?
恐怕没有。
季阳对所有人都亲切,不管是于坊、小书或渟渟,他不是暴躁的亚丰先生、不是冷酷的冠耘先生,他是牧场里最有同情心的老板,所有员工都爱戴他、暗恋他。
听于坊说,他在台北总公司也是这样,走到哪里,不时接收爱慕眼光。
他终要回到台北的吧!那里才是他主要的工作场所。
综合所有观点,他可能是琇玟姊的情人、可能是于坊的丈夫,就是与她无缘。
他对她,不过是姊夫对小姨子的爱怜,虽偶尔擦枪走火,两人之间燃起暧昧,但终究是偶尔,爱情是种常态,不该偶尔出现,对不?
所以,他们之间不是爱情、没有爱情,她压抑的部分不叫作爱情。三年了,她否认爱情的次数和憎厌自己的次数一样多。
「妳在躲我。」
于坊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,回首,于坊大大笑容对上幼幼,而季阳就在她身后五步处。
他们已经「形影不离」了?酸在齿缝间流窜,她分明记得没吃酸啊!
幼幼摇头。三年前琇玟姊刚离开,她有权要求季阳为琇玟姊守情,然三年了,妳怎能要求他对一封封不能回的信函忠诚?
不,这种要求太过分!
「我没有。」幼幼直觉反驳于坊的话。
「要不要我举例?第一,这几天,妳没找我学英文,以前我来,妳一向霸住我不放,要不是我确定妳没同性恋倾向,我会认为妳对我心存爱慕。
第二,我来这里三天,三天中,妳没带我去摸贝壳、没带我逛夜市,妳的待客之道变得差劲。
酸滋味 第26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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