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多久,暄烨来了,他坚定地走向玉歆。
抱起她向王爷、福晋三叩首,感谢父母养育恩,然后,他毫不犹豫地走出王府。
青儿起身,跟着他的脚步往外走。
临行,她回头郑重向王爷和福音保证!“我们都不哭了,他们是幸福的!”
这句话震惊在场所有的人。
可不是?有人终其一生寻寻觅觅,皆寻不到真爱,格格找到了,虽然命尽缘断,谁还能说她没有福气?
一烛从风到奈何,二年拿枕逐流波。谁知不得公然泪,时注阑干恨更多。
明月萧萧海上风;君归泉路我飘蓬。门前虽有如花貌,争奈如花心不同。
第四章
玉歆格格去世后,赫连暄烨收了青儿为侍寝。
当然,除了她之外,将军府里还有好几个侍寝,这些女人都有一个共通点——她们身体的某一个部位和格格相似。
比如雨楼里的亚娘,她有两道酷似格格的眉毛.仙儿有一双和格格一样的修长十指,苏姑娘的唇形和格格很像,而柔柔有头像格格般的乌黑亮发。
他在将军府里收集许多长得像玉歆的女人,然一屋子的女人、一屋子娇侬软语,仍然暖不了他心,因为他明白,尽管收集得再多,玉歆都不会再度复活。
他是寂寞的,在对着王歆的眉毛、嘴唇或是头发的时候;他是伤心的,在床第交欢间;他是悲恸的,在春日扬花飞过,回忆涌上心间时……
惟有在玉歆阁里,他的心才能稍稍获得安慰。
玉歆阁是由青儿一手布置起来,里面有工歆穿过的衣裳,有她把玩过的小玩意儿,有她用过的胭脂水粉,还有青儿亲手绘制的十余幅玉歆的画像,栩栩如生的玉歆背墙而立,盈盈秋波深情地望住暄烨。
在这里,他获得短暂的恬静幸福;在这里,他可以不受干扰地回忆过去、回忆他们之间的深隽爱情。
对着画,画中玉歆手持一把菊花,金黄色花瓣在阳光下照增生辉,暄烨记得那幕。
当时她说:“笑问花好侬颜好?”
他回了句:“花虽艳不如人娇。”
她笑弯了腰,抱住他说:“侬颜胜花娇,君颜似冰霜,冻得我伤痕累累。”
她的话惹出他的笑容,他是个不太爱笑的男人,从小时候起就是这副模样。
大部分的人都敬畏他却不喜欢亲近他时,玉歆是个特殊女子,她非但不怕他,还老赖在他身旁,时时想逼出他一弯笑眉。
这就是缘分,缘分牵系了一对有情男女,教他们放不下彼此。
门开一声打断他的沉思,蹩眉、回头,看见青儿纤细身影。
暄烨眉头放松,一抹淡淡的笑意在唇边成形,他喜欢看见她。
“对不起,青儿不知道将军在这里。”她一手拉门,犹豫着该进或该退。
这些年,青儿长得更形美丽,削肩细腰,温柔沉默,举止言谈不俗,虽弱不胜衣,却有一股风流态度。
“进来吧!”冰冰的三个字,纯粹是指令。
“我新绘了一幅格格画像,想拿来这里挂起。”她将锦盒呈上去。
暄烨打开画,上面的玉歆正逗着她的小猫儿玩,纤纤玉手上抓了条小鱼,引得猫咪连连往上勾跳。
玉歆就是这调皮样,好几次惹得小猫火大,抓伤她小手,每每看见,他心疼得想将小猫扔出窗外。
总在他们争执不下时,青儿走来,偷偷抱走小猫、悄悄在他们身边奏起一曲清平乐,消弭他和玉歆间的剑拔弩张。
“这只猫好久没看见了。”
暄烨抚过画中人的小脸,在青儿的画里,玉歆只有喜悦快乐,没有病痛忧愁。
“雪球儿在将军离家的第三年死了,格格很伤心,连连哭过两天,我和彩苹姐姐托人找来只一模一样的小猫,格格却不愿意再养,她说她受不了生离死别之痛。”
“她受不了生离死别,却将这种滋味独留给我,青儿,你说我该不该怨她自私太过?”叹口气,视线又转向画中人。
他只有在怀念格格时,脸上线条才会转为柔和,语调才会不再冷若冰霜。
将军府里的侍寝总联合起来排斥她,说将军独独对她特别,殊不知这是因为除了她有一张和格格极为相似的容貌之外,将军只能在她面前畅谈格格——她参与了他们的往事。
“如果格格有机会选择自己的寿命,依她的个性,她绝对会跳着脚跟玉帝争取,她绝舍不得让将军独自伤心。”将军的深情让她心折,却也心碎。
“说不定她还会大闹天庭,让一干神仙头痛。”他笑了,因为玉歆正在他心中。
“可不,她是继花果山的猴大王之后,第二个敢大闹天庭的人了。”
“会不会到后来,玉帝为安抚她,封她一个弼马温。”
“格格肯定不要的,跟马一起,染了满身臭,洗都洗不掉。”青儿也跟着笑开。
她喜欢看将军的笑容,虽说这笑容并不是为她。
“难讲,她是个那么野的女孩子。说不定整天和马玩,她会乐不思蜀……青儿,她会不会玩过头,把我忘记?”转过头,他盯住青儿问。
青儿明白,他眼里的影像是格格,不是她。
“不会的……她爱你……这么深刻的感情,怎能说忘就忘。”垂头,拭去眼角水气。
说残忍,他是不是比任何人都来得残忍?他时时刻刻要她为他保证起,格格对他的爱情不变,却忘记她多感纤细的心情,也需要别人来向她保证——保证他的心里有她。
美人泪娃儿 第14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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