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傅冠雅没料到会听见田圻炎说话,反应迟钝,张着口,不知做何回答。
她更没料到,是他的答案。
忘了。
她这么大一个人,如此没有存在感,一忙起来,都可以忘了?
“你还在办公室吗?”
“……嗯。”
“我等一下叫司机去接你,你先回家,不用等我。”
“别让司机多跑一趟,我自己坐捷运。”她不想造成别人麻烦。
“抱歉,公司临时有事。”
哦,好耳熟的理由,前三次约会也是这样。
那三次,她没生气,这一次当然也……
“没关系,你去忙吧,我不是小孩子,会处理我自己的,OK。”
她挂掉话筒,听见一声叹气,好小声、好清浅……从她嘴里发出。
“叹气?我在叹气!”
傅冠雅自己好惊讶,捂住嘴,不敢置信。
诸如此类的失约、对话,她遇见的还会少吗?
都有三次经验了,不是吗?
那几次,她不都是心情愉悦,随兴看待,一点也没受影响,为什么现在却有种……失望?
是因为她对今晚的约会,非常期待?
还是,刚刚田圻炎口中的“忘了”,让她感觉难受?
或者,田圻炎对她,已经不是前三次的“陌生人”,无关痛痒,失不失约、出不出席,她都不在乎。
他在她心中,拥有了重量,开始左右她的喜怒哀乐?
因为在意,所以介意……
傅冠雅回到家,将自己抛进沙发里,软绵绵瘫着。
身体不累,但提不起精神,躺着不想动,连拿遥控器开电视的力气,好像也不存在。
“今天好漫长,好像发生很多事……”她把脸埋往靠枕间。
正这么想着,还没过完的“今日”,依旧在继续。
电话声短促且急迫,在安静的客厅大作,她伸长手去接,“喂”字才抵达喉间,来不及发出,对方比她更心急:
“……圻炎吗?”
好甜、好轻软的嗓音,喊出田圻炎的名字,因为语带担忧,显得说起话来楚楚可怜。
“你还好吧?我从新闻看见今天发生的意外……”
傅冠雅一头雾水。
新闻?意外?
空出的手赶快按下电视遥控器的开关,转到新闻台。
田圻炎的脸孔,出现在电视上,简短的字幕写着:“工安意外,工人五重伤十轻伤”……
就算跳回了女主播播报画面,分割的小视窗,仍然是田圻炎遭大批媒体包围,争相抢着发问,杨士伟一边阻隔,一边代替发言。
原来,这就是他今晚失约的理由?
这么严重的事……
“圻炎?……我知道你还气我,不想跟我说话,我只是很担心你……想关心你……”电话另端的女声,那么柔,那么示弱,傅冠雅光听,心都软化了。
傅冠雅心里早有一个人物,浮跃了上来……
青梅竹马。
“他还没回来,应该还在处理工安意外……请问你哪里找?”
显然,女声大吃一惊,重重抽息,连傅冠雅都听到了。
“你、你是……田太太?”
田太太三字,说来微微颤抖,像被正宫抓奸在床。
“嗯,我是。”
“我、我只是圻炎的老朋友,新闻报得太大,我打来询问状况……抱歉,田太太,我……”
“没关系的,你直接拨他的手机吧,还是你要留电话,等他回来,我再请他回拨?”
“不用了……他不会回拨的。”最末几字,声音小而微弱,几不可闻。
傅冠雅不该有的同情心,冒涌上来。
相爱二十年,打通电话还需战战兢兢,口中的“田太太”位置,本该属于自己,结果,拱手让人。
二十年里,包含着女人最鲜艳美丽的年纪呀……
“不然,你晚一点再拨。”傅冠雅只能这么说。
“好,田太太……谢谢你,再见。”
对方挂掉电话,耳边只剩嘟嘟嘟的余音。
“怎么有一种……当了强盗的感觉?”
活似从别人手中,硬抢走心爱之物?
变成了坏人一样……
她挂好话筒,窝进沙发,把自己蜷成一团,紧盯新闻看,眼睛跟着动,思绪紊乱飘移。
萤幕里的田圻炎,脸色严肃,没有半点笑容,闪光灯好刺眼,照得他眯细双眼,眉头紧皱。
她看了出神,连田圻炎开门回来的声音,都没有听见。
直到他出声:“你也在看新闻。”
她一回神,马上缩脚起身,让出一半位置给他。
十一点了?好晚。
“那些工人怎么样了?”新闻报导好严重,跑马灯不停出现“命危、急救”,看了让人胆颤心惊。
“等最后一个伤者送出开刀房,我才回来,幸好,命都抢救下来了。”
“怎么会发生意外?”
“鹰架倒塌,工人从高处摔下,几人被钢材压伤。”他扯开领带,身躯往后躺,看起来很疲惫。
她帮他倒杯茶,他大口灌下。
“喝慢一点。”她怕他呛到。
他吁口气,视线转向她,“第四次失约,对不起。”
“那是小事,工安意外本来就要优先处理,人命问题比较重要。”知道他的失约理由,她哪可能计较,又不是小鼻子小眼睛。
甜先生 第24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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