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离开床第的时间,总是很打击我……」好望在她耳边叹气,口吻哀怨:「上一回,你也是『享用』我之后,就起身走人,唉……」
享、享用?!
到底是谁享用谁呀?!
这只龙子,得了便宜还卖乖!
「我没说错呀……你不记得了,我却终身难忘,难忘那一次,我们才刚欢好过,你立即和我解契,说要去找只貔貅,简直伤透我的心、嫌弃我的表现……」他说来可怜兮兮,一派委屈。
只差眼角缀颗泪珠、嘴咬绢子,就更有「弃夫」味儿了。
「那是因为……你再继续跟着我,你会被夭厉所伤。」也是她最不乐见之事。
答案,好望早心知肚明,但由她口中再度证实,他还是感到窝心。
他抵在她肩后,埋首发梢,无声笑着,像只偷腥的大猫。
「所以,不是我让你不满意?」
她看不见他的表情,以为他仍在沮丧,出声解释:「与那无关。」她耳壳泛红,声音倒还平静。
「无关?……也是啦,我知道,你是舍不得我受伤、中毒嘛。我懂、我懂,一事归一事,那次你解契的理由,我毫无异议。」
他故意在她耳边,缓缓吐气,吁来热暖,更添她耳壳的赤艳颜色。
他的唇越贴越紧,几乎不存空隙,就算他每个字都像气音,绵软无力,她还是听得清楚 ,他说:
「这次呢?为什么又一声不响要走?!」
「我没要走,我只是想……净身。」
「不是不满意我?」她忍笑,又问回相似的、教人脸红的话题。
「不是。」她略顿,嗓音转小,几不可闻:「不过……你能节制些,就更好了……」口吻中难掩埋怨。
他终于忍俊不住,笑了出来。
「我也觉得自己……嗯,有点超过,但是情有可原嘛,毕竟我忍了一年……」饿太久,吃相难免急躁。
她这才明白,从刚刚开始,可怜的探问、哀戚的低喃、微微的轻颤,全是戏弄!
真可恶!
辰星拨开他的臂膀,由他怀里离开。
不是气恼,倒是羞赧多些,让她只想快些浸入冷泉,消缓脸颊上蔓延的火烫。
她前脚才入泉,他后脚也跟进。
夜里,水冷泉冰,更胜白日,然而他靠了过来,驱散寒意,沸烫了水,惹她一身粉艳。
他为她轻绾长发,露出颈间玉肌,掬捧一掌清泉,洗涤她身上欢好留下的薄汗。
「我自己……」
「我来。」他很坚持要帮她净身。
水温虽冷,池面上淡淡生雾,对天女与龙子不算什么。
况且,不知是他的体温,抑或她的臊红,煨得泉池温暖。
她缓慢且仔细,每一分寸,湿润的指掌滑拭而过,带走淋漓汗水,也在她肤上抹开一层薄亮。
她的发根、她的颈后,她的背脊,以及羞于启齿的地方,无一放过,最后,停留肩上……
好望。指腹描绘着一笔一画。
「当初,刻下姓名时,我只单纯地想独占那块石,让它属我所有……躺在上头,冷暖舒适,我最是喜爱。我没料想到,它就是你……刻字时,力道没拿捏,弄痛你了吗?」
「没有。」轻轻地,她摇头。「我若不允,谁都不可能在我身上烙下痕刻。」
否则,狕的攻击,怎会伤不了她分毫?
「你却允许我在你身上落款,写下我的姓名。」
「你那时说:『落了款,就是我的。』」
她想成为「他的」。
「我没说错呀。」他的唇抵在她肩头,吁着温息,低低一笑,双臂环过她的腰,抱个满怀。「落了款,就是我的……」
无论是灵石,或是她,全数通用。
「所以,你到龙骸城来,根本不是为了挑白色坐骑……你是为了我,为我而来。」
她恬静不语,而她毋须多说什么,他也知道自己没自作多情。
「……我大多数时间,只能看见你的手臂,我记得你的鳞色,像无瑕的白玉,凭着鳞,一定不会错认。」
「于是,一看见的的鳞色,你便笑了。」
笑靥如娇花,艳绽。
「因为我确定是你。」
她那一抹笑,不为鳞色,而是为他。
「我一直……很想见你,以人形之姿,不是一颗石,站到你面前,与你相视……」
「结果,你一见面,就提剑砍我。」害他以为是哪来的仇家。
「我想靠近你,若一见面就偎过去……好怪。」她眉间一抹苦恼。
一见面就砍过来,也没有很正常呀。
辰星不擅雕饰词句,她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,最真诚的想法:
「被武罗天尊带回仙界,没能留下只字片语,我怕你寻不到我,于是,我决定,等我恢复术力,得以自由行动,我一定要去找你,要再与你见面。」
这就叫「思念」。
心,被某一个人完全占据。
为了一眼,为了一面,成为疗愈恢复的动力,想以最快的速度,回到那人身边去。
原来,他被她所深深思念着,那时的他却浑然不知。
被她所爱。
冷如她、浅如她、淡如她,竟也会这么深刻、这么浓烈地,爱他。
或许,连她自身都还不知道,她的爱情有多鸷猛。
辰星 第37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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