呵,呵,光想,就觉得自己很有男子气慨。
“你儿子我对白莲花一见钟情,不可自拔。”想到明天找媒婆上门提亲时,白莲花会有的一脸激动表情,他就觉得好像吃了蜜糖般,心里甜滋滋的,好令人陶醉啊!
“你说谁?”
“就白莲花呀!”咦?谁问的?
雷尚鸣低下头来,发现娘亲已拉下被子,正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瞪他,好像他犯了天大的错误一般。这让他想起当年他老黏着大哥,对姑娘家提不起兴趣,而他娘怀疑他有断袖之癖的时候一样,那双眼瞪得极大,像是恨不得冲上来把他的骨头全拆了似的,“娘呀!你干嘛这样看着我?让我心里挺毛的。”
李秀珠霍然坐起,揪住他的衣领厉声道:“毛的是我,你谁不娶,偏偏要那朵带衰的白莲花,你是一天不把我气死,你不甘心是不是?”
“不是。”识相的放低了声音,他又露出无辜的可怜相,“娘呀!你就成全孩儿的一片痴心,让我们鸳鸯交颈,比翼双飞吧?”
“儿呀!你就同情你娘我年纪大,白发苍苍,禁不起打击,不要把那个鬼女弄进门吓唬我老人家吧!”要比可怜,她会比儿子逊吗?她儿子扮可怜的功夫还是她教的呢!
“娘啊,别鬼女鬼女的叫,她还是个人耶!当年是她年纪小,不懂事,随便说个几句话,刚好说中了而已,干嘛这样计较。”
依稀,他还有些印象,十年前的七月初庙会,传闻有个女孩大声预言年底将会发生大灾难,夺走许多村人的性命,包括她爹的。起初,大家都不相信,说那是女孩儿胡说八道的,年底顶多会下场大雪而已,而下大雪能引起什么大灾难?大不了冻死几个人。
没想到,那年雪下得特别凶猛,黑压压的堆积在山上,然后在一个无月的夜晚,轰的冲下山来,掩没了大半的村子,活埋了不少人。那时候,她爹还没死,跟着临时组成的救难队伍准备去救人。
听人说,那时幼小的莲花还抓住她爹哭喊道:“不要去,不要去,爹去了就会死,就会死呀!”
她爹哪会相信,终究还是跟着那些人去了。
然后当晚,发生了第二次雪崩,把她爹和其他大半的救难人员全都活埋了,死的人比第一次雪崩时还多。
而幸存的村人不知道是谁先开口的,竟然指着幼小的莲花说:“都是你,都是你这个鬼女开口诅咒,所以他们才会死,是你咒死了你爹、咒死了大家,都是你的错!”
从那天起,白莲花跟她娘就被村子里的人孤立,几乎所有的村人都离开了雪崩现场,另觅他处建村而居,就只有她跟她娘没有,依旧住在那大雪随时有可能再次崩塌的山下。
她们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。
好可怜!
他光是用想的,就忍不住哽咽,胸口闷闷酸酸的,相信那年的次春,春光融了雪水后,大家把埋在深雪底下,被水泡得浮肿不堪的尸体挖出来的同时,她应该又遭受了更多的责怪和辱骂吧?
小小年纪就被人如此刁难,她心里一定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,所以,他能理解今晚相见,她为什么说他迟早会怕她,而且没那个必要报出家门,因为她把他跟其他人归为同一类。
可惜,她错估他了。
“娘啊!你千万不要阻挡儿子的真爱。”
他娘一个响头敲上他的脑袋,“我偏要!你能怎么着?”说着,又拉扯他两边的耳朵,而且还是使劲的拉,“娘要一个正常的儿媳妇,不要一个会使邪术招鬼的衰女,你给我听清楚了吗?”
“娘,痛……痛……痛啊!”
“痛死最好,看能不能把你痛醒一点。”李秀珠更大力的捏呀掐的。
“好痛啊!”
* * * * * * * *
又是一个黎明,夫依然清明,植物依旧青翠,而她的心却是晦暗的,一如这十年来的每一天。
到底,她为什么要生下来?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?
“咳!咳!咳!”母亲的咳嗽声拉回莲花漫游的神志。
她回到内室,拉好母亲身上的被褛。
“莲……莲花,天亮了吗?”白母衰弱的声音轻微的响起,在寂静的空气里显得是这么的清晰可闻。
“是的,娘!天亮了。”她小声的说着,心里明白娘亲的眼睛又更糟了,糟到连天明、天暗都分不出来。
“是吗?天都亮了,怎么这么安静?”她听不到任何鸟叫虫鸣。
不只眼睛,还有耳朵的情况也变得更不好。
深深的叹了一口气,莲花看着满室的不安宁,一群若隐若现、奇形怪状的小鬼们在屋子里奔跑不停,嘻哈的笑着,有时还会跑到她的跟前对她扮出非常难看的鬼脸。
“你到底看不看得到我们?大家都说你看得到啊!你怎么不说话?”
“你看得到对不对?看得到就跟我们聊聊天嘛!不然,我们就把你母亲带走喔!”
“因为天还很早,虫和鸟都还没有醒过来,娘,你再睡一会儿吧?”她掩饰的说着,把她娘亲重新安置在床上。
那些小鬼又来到她面前威胁,“你不要故意不理我们喔!我们生起气来可是非常恐怖的。”
莲花的眼光直接穿透小鬼,望向窗外的绿树。
自从十年前的那场大雪后,她就不再听信鬼物们所说的话了,鬼说的一定是正确的吗?它们告诉她的那些事情都是基于好意吗?
不见得。
见鬼娘子 第6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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