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买肉包子做什么?”元守瞪大眼。
“当然是送给庙里的那些乞丐们哪,他们已经好多天没吃饭了。”苏柔柔笑咪咪说道。
两人一路低声交谈,抓根儿没注意到那伫立在巷口的静默身影,自然更没注意到隐藏在帽檐下那双震颤波动的黑眸。
真的是她,半年不见,所幸她安然无恙。
只是,京城与常州冲离是如此遥远,他和她却再度相遇,她不改本性,依旧到处行骗,依旧是如此的狡许夺目。
眼看两人一步步朝巷口走来,他迅速隐身到店铺原匡柱的后方,听见自己的心跳加快劲道,竟无法坚持半年前的决心,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。
“你又来了,每回骗到钱,就马上把钱往外撒。”元守忍不住埋怨。
“路见穷困解囊相助,本来就是天经地义,难道你忍心让那些人挨饿受冻?”
他屏着气息,仔细聆听她悦耳的嗓音及她所说的每一句话,仿佛函欲得知她这半年来的消息。
“要买也可以,不过不许多,赏银更不许多,东西送出去后,马上就走。”元守开出条件。
“行行行,全都听你的。”
沿着帽檐,他看着她巧笑倩兮的打眼前走过,不禁猜测她因何来到常州?雪下得这么大,外头天寒地冻,她为何还不回家?
“人家是劫富济贫,你是骗富济贫,净是做些危险事,一骗就是好几年,真是的。”
“同是天涯沦落人,帮人一点小忙,何乐而不为呢?”
雪花纷飞间,他无法自拔地凝望她离去的背影,几乎到了全神贯注的地步,没错漏她的一塑一笑和任何消息。
原来她行骗,并非为了自己:
原来她狡诈,是为了帮助穷苦。
原来她这一帮,竟然就帮了好儿年。
原来她并非江湖女骗子,而是古道热肠的江湖女侠。
帽檐下,他勾唇扬笑,不禁喊出那始终搁浅在心头的芳名--
“嗯?”离去的脚步骤然停下,苏柔柔迅速转身,看向来时的方向。
“怎么了?”一旁元守也跟着转身。
“方才好像……好像有人在叫我。”她搜寻四周,却只看见一个个陌生的行人。
“有吗?我没听见。”
“可我听见了。”她说得相当笃定。“而且就是那个人。”她有些急迫的,不停在雪花间搜寻,搜寻那未曾淡忘的高大身影,搜寻那烙在她脑海中粗犷刚正的脸庞,以及那双静若深海的黑眸。
元守疑惑的问:“那个人?谁?”
“当然就是一一”她倏地住口,将滚到舌尖的答案及时吞回。
灰明。
那个她曾经最讨仄、最忌惮、最戒备。却经过半年也无法淡忘的男人,要是这个时候说出他的姓名。岂不是让元守误会她对他……
唔,她可不打算--不打算--不打算被误会昵。
不过话说回来,她究竟是怎么了?为何会忽然听到他的嗓音,他是朝廷大官,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在常州,难道是她的错觉?
“就是?”见她吞吞吐吐,元守不禁更好奇了。
“不,没什么。”她随日打发他,却依旧不死心的左右张望,自到元守不停催促,她才惆怅的收回目光,转身离去。
柔柔……
不,不可能,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喊她?她可也还没忘记离别的那一夜,他看着她的眼神是多么的疏离冷漠,他也说了,妥她别再回京城。
他一定是不想再看到她这个麻烦。
难道,真的是她听错了?
雪花纷飞,就在苏柔柔愁眉苦脸、终于死心的转身离去后,灰明才掀高帐檐,无声无息自廊柱后方现身,凝视她离去的身影,直到风雪将她的身影彻底掩没。
相见不如不见,睽违半年,别来无恙。
她没事就好。
没事就好。
风雪加剧,吹得窗扇嘎轧嘎轧的作响,大街上已是一片漆黑,街上行人早已返家,旅人们也纷纷赶到客栈投宿,好躲避这场大风雪。
同样也投宿在客栈的灰明,此刻正阖眼躺在床上,却随时保持警戒,注意着周遭动静,邻近加房住着几个人、是个什么样的人、谈着什么样的话,全逃不过他的双耳。
底下客栈,店小一提着油灯领着两名旅人入宿,三人轻步踏上楼梯,一步步走向他厢房的方向,听那脚步声,是一名女子和一名孩童。
“客官,您一定冻着了吧,快快快,空房就在这附近,待会儿我马上生火替您烧壶热水,好让您祛祛寒。”店小一慇勤的声嗓在廊道上响起。
“小哥,真是多谢你了。”柔润的嗓音跟着响起。
刹那,灰明猛地睁开眼,扭头看向加房大门。
是她?她不是离开常州了吗?
始终警戒的心,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嗓音,首度露出一道破绽,一半的注意力因为那不曾忘却的嗓音。不受控制的飘出门外。
“哪儿的话,这外头冰天雪地,您一个姑娘家带看弟弟铁定熬不过,幸亏咱们这儿还有一间空房。”
“是啊,这场风雪实在太大了,不晓得什么时候才会停?”办柔柔牵看元守低声问,脸上的笑容,让人一点也看不出她心中的懊恼。
“要停是不大可能,不过刹了清晨,兴许会减缓些。”店小二低声回答,接着推开房门,点燃桌上的红烛。“到了,就是这间空房,您先歇息,我这就去替您烧壶热水,顺道替您准备几样热食。”
祸水红颜 第18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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