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,一剎那间就被繁重的实习工作,被受训的各种课程所淹盖,现在不是谈儿女私情的时候,现在该搏尽全力为工作,为事业打好基础,斯年——
她必须对斯年冷淡一点。
她自己内心的一剎那激动也必须冷静下来,斯年若真爱她,他始终都会在那儿,是不是?他始终都会在那儿!
于是,她上午参加一间大学的“人事管理”的课程,下午到总公司人事部实习,晚间自修,把所有的时间填得满满的,甚至和斯年通电话也排在午夜十二点钟之后。
她是冷落了斯年。
这冷落有点故意的成分,或者——也可以说成一种轻度的考验——她没有想到,真的没有想到,斯年竟然就此回香港了!
她做错了吗?她不该这幺冷待斯年吗?她——她是有点后悔的,这幺好条件,好背景,对她这幺真诚的男孩子毕竟不多,她——做错了吧?
她心里不舒服,却强忍着,她还有工作,还有沉重的课程,这不舒服很快会过去,她这幺告诉自己。可是——几天过去了,心里的不舒服并没有消散,并没有过去,反而更加重,加浓了,变成了悔意——
工作或忙碌填不满感情的失落,是吧?
几经犹豫,几经考虑,几经矛盾,她终于打了电话,当她听见斯年的声音的那一瞬间,心中一下踏实了。
然后,对他说一些话,他答应她三天后再来,她是真的开心,真的快乐,真的满足,她不能再不承认,她是爱上了斯年。
爱,绝不是生命的全部,至少,它是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,缺少它,生命就显得不完整,像一幅没有完成的画,总是若有所憾。
那幺,爱情能和事业并存吗?
她思索着,考虑着。
她知道自己的性格,她是做一件事就全心投人的人,爱情和事业,她恐怕难以顾得周全,结果爱情不汤不水,事业不上不下,这是她绝对不能忍受的情形。
现在——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,斯年今天就要来
了,她不能再出尔反尔的冷淡他,让他再一次失意回港,她相信以他的骄傲,他不能,不肯,也不会忍受她两次的冷待。
她该怎幺办呢?她是爱斯年的,可是她更爱事业,别的女人能做到的事她一定要做到,甚至男人能做的事她也要做到,她的目标是公司的老总——她有希望的,是不是?这次受训令总公司的人对她赞不绝口,印象深刻,她是有机会的!
斯年就快到了,见了他的面再说吧!这次他的不辞而别,她真的在想念他呢!
房门轻响,当然是侍者,或者她有香港的信吧!随口应了一声,门开处,竟是——竟是不该到得这幺早的斯年,他微笑地站在门边,那笑容充满了阳光,引人极了!
“斯年——”她奔过去,却停在他面前两步之处。“怎幺到得这幺早?我以为起码在十一点钟之后厂’
“为什幺不锁门?”斯年望着她,目不转睛。“纽约的治安可以和香港媲美!”
“忘了!”她暗暗吸一口气,努力使自己平静。“行李呢?你就这幺来的?”
“巳放在房间了,和你同一层楼!”他上前一步,拥着她轻吻她面颊。“慧心,看见你真好厂’
“我也是!”她笑得顽皮。“香港好吗?”
“香港无恙!”他看一看她堆在桌上的文件,书本。“你不要累坏了!”
“现在是搏杀期,要拼尽全力!”她坐下来。
“我不劝你,因为你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幺!”他温柔地望住她。
“是的!”她低下了头,忽然之间,心虚了,不敢正视他的眼睛。“是的!”
斯年不能了解她微妙、矛盾的心情,他以为自己的来到打扰了她的工作。
“你还要看书,是吗?”他问。
“不,不”她立刻摇头。“或者——我陪你去吃点东西,你的飞机餐一定吃怕了!”
‘哦不饿,不过——我倒想去喝杯酒!”他说。
“走吧!”她洒脱地拍拍牛仔裤。
他们落到酒店附设的酒吧,找了一个位子坐下,美国人习惯以水当酒,这儿的人真多。
“回香港——碰到文珠吗?”她问。
“碰到费烈!”他笑。“他们自己组团去欧洲旅行,和我同时动身!”
“真舒服!”她随口说,也不是真的羡慕。
“当你有时间又想去时,告诉我,我们组二人团去!”他半开玩笑。
“我会记住了你的话!”她不认真的。
“在纽约,有美国男人追你吗?”他问。
“我不是大受男人欢迎型的女孩子,而且——你知道我不容易动心、动情!”她望着酒杯。
“我该放心些,是吗?”他笑。
“斯年,”她考虑着慢慢说:“你这幺放开公司业务跑来纽约陪我,我——心不能安!”
“如果我真正的陪了你,那是值得的!”他说得奇怪。
她看他一眼,把手放在他手上。
“抱歉,我知道我太忙,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在一起!”她真诚地说。对斯年,她真是越来越矛盾了。“可是——如果我不打电话给你,我心里不舒服!”
“我明白,”他反手握住她,“我明白,意心,我真的明白你的心情,不必对我抱歉!”
“然而,来了纽约,你会感到寂寞!”她说。眼中柔情荡漾,令斯年看得呆了。
悠然此心 第4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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