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好一会儿,湘文才明白他是冲着自己说话,在众多眼睛的注视下,她急促地说:“我已经完全好了!”
“快坐下吧!看你脸色还那么苍白,好象风一吹就要倒了。”宗天让出位置,并端上一杯茶说:“喝喝热茶,可以怯风解寒。”
“大哥,你怎么老顾着湘文,就不招呼湘秀了?”芙玉嘲笑说。
“哦!她……她是病人呀!”宗天这才注意到自己过度的热切。
“瞧!我大哥生病了也不忘行医,当他的病人可真幸福。”芙玉笑着说。
“湘文一直怕是她把风寒传染给你的,所以特别来探望。”湘秀说。
“病不是你传染的。”宗天看着湘文说:“病因早在那日淋雨回家时就种下了。”
“那场大雨可害了不少人呀!”湘秀说。
言者无心,听者有意,宗天和湘文都低头不语。
“可不是。”接话的是程慧梅,“雨下太大,小学的屋顶漏水,好几天都没法上课呢!”
“怎么没知会我一声呢?我可以修屋顶呀!”宗天说。“你病了,哪敢叫你出劳力啊!”程慧梅说。
“我们早处理好了,哪轮得到你这东亚‘病夫’呢?”力克明笑嘻嘻地说:“我们甚至还考虑将你从龙舟赛除名哩!”
“那怎么行?我是汾阳的福星,没有我,哪能在各队中夺标拔魁呢?”见大家满脸讪笑,宗天干脆卷起衣袖说:“不信的话,咱们来试试臂力,我保证不输给各位。”
他的话一说出,方克明和少泉便全开始起哄,几个男生顽皮地闹在一块儿。
湘文见过勇敢的宗天,温柔的宗天,热情的宗天,却没见过豪气爽朗的他。
或许这就是他平常的面目吧?湘文痴痴地凝视,嘴角随着他的一言一行前牵动着,这种心系的感觉就是爱吗?
在经过几次胜负之后,宗天亮出肌肉说:“怎么样?我这小病根本不算什么,对不对?”
“姊,你看到,也放心了吧?”程少泉对程慧梅说:“你还在唠叨,说身为大夫的人,一生病就非同小可,害我考试的书都没念,就赶着送药来。”
“你胡扯什么?”程慧梅红着脸,敛起笑容说:“是你和方大哥急着划龙舟的事,才火烧似的来探病,别推到我身上来。”
“有吗?”程少泉和方克明彼此扮个鬼脸,一脸无辜地说。
那对话及程慧梅的娇羞,实实地扎到湘文的心上。她转头看二姊,湘秀的脸色极难看,但仍保持风度地问:“药?什么药?秦大哥自已是大夫,还需要别人来送药吗?”
“是西药,从西洋来的。”程慧梅指指桌上一个灰色小铁盒说:“听说不必煎熬,一粒粒的,一点也不苦。有风寒时,只消一粒,和点水吞下,病马上好大半,怪神奇的。”
“没错。那些西医院全用这种药丸子,方便而且效果迅速,很有一套学问。”宗天看着湘文,想引她说话,于是又问:“你曾住过一些大城市,应该也见过吧?”
湘文想回答,但喉部突然微痒,使咳出带痰之声。
“看!出门一趟,你又咳了,可见病还未全好。”宗天皱眉头说,然后拿过那个灰铁盒,“这西药你拿回去服用,会好得快一些。”
“哦!不,这是慧梅姊特地给你送来的,得之不易,我怎么能拿呢?”湘文连忙拒绝。
“就是呀!慧梅的一番心意,你当面转送,她脸上挂不住,我妹妹也担不起。”湘秀话中带着酸意。
“没关系,我家里还有。”程慧梅忙大方地说:“湘文就先拿去用,我明儿个再给秦大哥送一盒来。”
“我真的不需要,就给湘文。”宗天又对程慧梅说:“你也别再送了,我是大夫,说什么就是什么,别再争议。”
芙玉微瞪大哥一眼,赶紧出来打圆场,把话题岔到龙舟锦旗的事,现场又是热烈讨论。
湘文以身体疲累为由,催着姊姊起身告辞。程家姊弟见状,也准备离去。
“湘文,湘秀,请留步。”宗天在后面叫了一声。
大伙全回过头,宗天又加一句:“芙玉,麻烦你送一下慧梅和少泉。”
芙玉用询问的神情看他,在得不到响应下,她只好和克明、程家姊弟往前厅走了。
“对不起,我只是想让湘文看看我挂好的琉璃草图。”宗天笑笑说。
他领她们绕过屏风,后头是简单朴实的床被及桌椅,除了几样奇特的,有玻璃镜片等的西洋玩艺外,最醒目的就是湘文的那幅画。
“你还喜欢这位置吗?”他很认真的问。
“画都送你了,你爱怎么摆都行,又何必问我们呢?”湘秀说。
湘文左右瞄瞄。画在中间的墙壁上,睡觉念书时都可以看见它,那不就等于他日夜在与她对望吗?
带着不赞同的语气,她说:“我的画给你,是希望你压箱底,别挂出来,否则一个姑娘家的东西放在男人房中,传出去就难听了。”
“我还没想那么多呢!”湘秀说。
“我倒不担心。你单签一个‘文’字,不会有人联想到的。”宗天说。
既是男人的卧房,湘文也不想在此待太久,很快地便拉姊姊走到庭院。
“真的很高兴你们来,这下子,我的痛全好了,比什么仙丹灵药都有用。”
他的话是针对湘文说的。
“这话恐怕不该对我们说吧?”湘秀并没有兴奋之情。
临行前,宗天把灰铁盒子塞给湘文,并叮咛用法,交代了好一会儿,才放她们回去。
琉璃草 第21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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