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照片没拿走,她应该不会走太远。”令方喃喃,把百珍的聒噪牢骚全当耳边风。
“什么照片?”
照片在他手上,他递给她。
“珊珊挸它有如护身符,她不可能忘记带走它。”
照片里一名容貌姣美的少妇,怀抱着一个大约一岁的小女孩。少妇美则美矣,神情 却带着幽怨和愁郁,小女孩明眸皓齿,笑得天真烂漫。
“这是谁?”
“珊珊的妈妈。”
如果珊珊说的是实话的话。问题是,她的话十句有七、八句是谎话,另外两、三句 则半假半页。
“好漂亮。咦?”百珍仔细端详。“这个女人好眼熟,我好像见过。”
“真的?”
令方马上燃起了一线希望。百珍是他前任女友,两人分手后维持良好友谊,当令方 这位刑事律师忙不过来,一通电话,她立刻拔刀相助。尽管她嘴上不饶人,爱叼叼念念 ,却是心细如丝。
“快想,你在哪见过她?”
“别吵嘛,我正在想,你没有见吗?”
百珍最大的缺点是,临到紧要关头,她该记住的事便忘得一干二净。
想了一会儿,她摇摇头。“想不起来。就只觉得好面熟,而且……”她把照片拿得 更近些,“感觉上好像天天看见她。”
令方气得跳脚。“天天看见怎会想不起来?”
她丢给他一记大白眼。“你付钱雇我着着她了吗?我每天要看见那么多人,人来人 往的,哪记得住她们每一个?”
“她到你店里买过来西?”
百珍开了个小精品店,专卖女性名贵香水和名牌内衣。
“她若是那小鬼的妈,能买得起我店里的东西,还让女儿沦落到要你这个青少年辅 导中心的义工来收养,难怪小鬼要跷家了。”
“我没资格收养她,只是中心客满,一时没地方安置她,我暂时让她住我这,等中 心有床位空出来,或有人愿意领养她……”
“呵,那你可有得等了。等有人领养她?哈!你这闲在七楼的屋子都关不住她,中 心一张床能奈她何?你慢慢等吧,我可是要……哎哟!”看看表,百珍哀叫一声。
“耽误了你的约会了吗?”令方十分过意不去。
这一整天他到处到可能之处去找珊珊时,百珍就待在他这,以防女孩回来或打电话 来。
“这件事误了,比约会还重要哪。我现在回去,准来不及了。在你这看完再走吧。 ”
“看什么?”
又一记大白眼。
“看电挸,大律师,难道有你不成?咱们相看两不厌的时光早成过去式啦。”
令方讪讪一笑。“看什么节日这么重要?”
““她是我妈妈”。”
“你妈妈今晚上电视?哪一台?做什么?”
““她是我妈妈”是连续剧啦!”
“哦。”
连续剧?令方摇摇头。
“你几时迷上连续剧了?”
“你不知道“她是我妈妈”?”
百珍的口吻仿佛他忽略了一件国家大事。
“我对连续剧没有兴趣。”
“哎呀,这出戏红得不得了,家喻户晓哪。尤其女主角安曼,演技真是一流。她十 岁就被养父强暴,十二岁时养兄也玷污了她,卜四岁就怀孕生了个女儿……”
令方皱皱眉。十四岁,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。
百珍热切地往下说:“她养父把女婴给卖了,同时把她也卖给一个年纪比她养父还 大的男人做老婆。那老家伙年纪虽大,却精力旺盛,一天强暴她好几……”
令方举手阻止她。“省掉细节好不妦?”他觉得惨不忍听。
“细节才精采嘛。”她悻悻的咕哝,却不减她的兴致,“总之,她最后无法忍受第 一任丈夫的兽欲,把他给杀了。”
“她杀了他?”
“他不仅把她当性器,他天天酗酒,醉了就对她拳脚交加,而且为了防止她趁他不 在时跑出去,他出门前用铁炼把她拴在床上。她后来就用它把他勒昏,然后拿菜刀砍了 他。”
“畜生!该杀!”
令方听得血脉愤张,一时忘了自己是律师。
“她还是被判了刑,他们说她杀人的手段太残暴。”自珍气愤填膺。“幸亏一个有 正义感的律师再三为她上诉,总算在她生了四年牢之后救她脱离牢狱。”
“她的行为是自卫杀人,照你说的,她天天挨打受虐,不会无伤可验,仍坐了四年 牢,她那个律师还不够好。”
“别吵嘛,我还没说完呢。律师对地出怜生情,他们结了婚。可是她受尽创伤,没 法和他过正常夫妻生活。一年不到,他们离婚了,不到半年,他又娶了另一个女人。”
“不会是另一个由怜生情的客户吧?”令方讽刺地间道。
“哎,管那个律师干嘛?男人没一个好东西。”
“喂,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!”
“听我说嘛。她没有学历,又坐过牢,为了生活,她只好去酒廊上班,没多久又落 人另一个人面兽心的男人的魔掌……”
“这个女人怎地学不乖?”
百珍不理他的打岔,兀自往下说:“二十岁以前,她堕了三次胎,被拐骗、绑架、 凌虐、强暴,所有女人可能遭遇的不幸,她全部经历了。天底下有比她更悲惨的女人吗 ?”
天花乱坠戏中戏 第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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