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但你会医好她。」石影笑着说道,握住了丈夫的手。
「我可不敢拍胸脯保证,你瞧……我才扎了她几针,她居然就昏了过去。」莫浪平翻了个白眼,拉着石影坐到榻边,直接就把头靠在她的腿上。
石影抚着夫婿的发丝,忽而皱起眉,聆听着远方传来的叫唤声。
「映儿——」
「有人在叫映儿。」石影说道。
「船离得这么远了,不可能。」
「映儿——」
船外传来的大吼声,让莫浪平睁大眼。
「若不是武功高手,叫不出这种石破天惊的狮子吼。就算是武功高手,吼出这种声音也要功力大失的……」有着武功底子的石影,不解地说道。「可南宫啸天明明不会什么武功……」
「人在情急之下,什么事做不出来呢?」莫浪平瞄了一眼金映儿。
只见一颗泪水正从金映儿眼眶滑出。
石影别开眼,轻叹了口气。
「映……儿……」
远处又传来南宫啸天悲恸得让人心碎的叫声。
「他让我想起你当初掉落山崖时,我那种丢了命也要找到你的不顾一切。」莫浪平紧握住妻子的手,粗声说道。
「我相信他们是有缘人。」
「我既答应救她便会尽力,但之后的事就只能看她的因缘造化了,我毕竟不是大罗神仙……」莫浪平摇摇头,起身让几名船夫再加快划桨。
因为他不喜欢南宫啸天唤人的声音,听得人——
鼻酸哪……
三个月过去,金映儿就这么消失了。
日暮黄昏,南宫啸天站在金映儿寝居里,看着她留下的绿色包袱。
触目所及,是她的几件小玩意儿与绿笛,脑子映现的是她吹着那难听笛声的顽皮模样。梦里她那对古灵精怪的眼,也仍然是她未中毒前的雀跃神态。
南宫啸天染着薄愁的玉容四处巡望,总有种错觉以为映儿会在下一刻冲出来抱着他,同他撒娇戏耍。
有她的回忆太鲜明,他至今仍无法接受她已不在身边的事实。他更没法子理解,她怎么能够说走就走,只在离去的那一晚,遣人捎来一封信笺。
信由石影代为执笔,里头写道——
金映儿或者来日不长,但她运气极好,遇见「鬼医」莫浪平。若是身体痊愈,便会回到他身边。金映儿还特别交代,南宫啸天若是不另娶妻的话,她是不会回到他身边的。
南宫啸天望着那张纸笺,也只能苦笑。
「亏你还是个骗子,这种蹩脚的谎言,你也说得出口。」南宫啸天小心翼翼地摺起那张信笺放进包袱里。「你怕你走了之后,我孤孑一身,无人可说心事,才要我娶妻的,不是吗?」
可映儿应该还活着吧!
毕竟,不是每个人都有那样的运气遇见名满天下的「鬼医」。
谁能想到这莫浪平竟会隐居在山坡之间务农维生呢?是因为金映儿与石影交好,莫浪平才会特地出手相救吧。
「为什么不直接在府里为映儿治病呢?」南宫啸天抚着绿笛,喃喃自语地说道。
因为她病重到连莫浪平都没有把握能医活她,映儿怕他承受不住这种终究还是要失去她的痛苦,才会选择离开。
南宫啸天将脸埋在绿色包袱上,痛苦地喘息着,却只闻到自己身上的香气。
早知道就别让她跟他用同样薰香,这样他至少还能保留着她的味道。
「傻子……心碎难道会比牵肠挂肚一辈子来得可怕吗?」南宫啸天的低喃在房内回响着,清绝玉容痛苦地拧皱着。
他想不出来自己有多少次在夜梦里惊醒,以为她其实不曾离开,而狂乱地冲到她的房里找人。
怎么会爱得这么多?
因为她不只是他所爱之人,也是他的家人。她还教会他爱人,教会他在乎身边的人,教会他给予信任……
「啸天啊,该用晚膳了。」
金佑宁的唤声惊醒了南宫啸天,他心神一震,连忙敛起落寞,起身走向房门。
打从他有回一日一夜不曾用餐后,金佑宁便开始紧盯他的用膳时间。
他一开始完全不领情,只是不客气地瞪着人,但金佑宁硬着头皮来了几次之后,他开始在那张清脸上看到映儿的固执与同病相怜神态,也就也不忍心再拒绝了。
金佑宁早年书读得不少,农耕之事亦颇为精通,与映儿一样善聊。言谈间更是经常提起映儿,说起她儿时及闯荡江湖时的过分热心与机智,一老一少之间距离于是渐渐地拉近,成了亦亲亦友的关系。
「岳父。」南宫啸天开门并唤了一声。
金佑宁领着春花、秋月及两名仆役,进到屋内布好了晚膳。
两人用膳泰半,金佑宁泡了壶茶,帮他倒了一杯。「你咳嗽好些了吗?」
「好些了。今天学堂里还顺利吧?」南宫啸天问道。
「还顺利。就那胖丁不争气,我在前头念书,他在后头找周公,睡到打呼声比我的说话声还大……」
金佑宁笑说了一些趣事,南宫啸天微笑地聆听着。
金映儿离开之后,金佑宁恸哭数夜,认为都是自己的好赌让女儿走到了这一步。之后,金佑宁大病一场,痊愈后便收敛了所有赌徒习气,开始安分地在南宫啸天拨给他的院落里种花植草,闲暇时并教导着府内的仆役们读书认字。
因为金佑宁教书态度认真,府内人对他的态度亦渐渐地恭敬起来。前阵子南宫啸天替金佑宁在府内设了个学堂,孩子们每每唤着金佑宁「老太爷师傅」。
正宫小妾 第35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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