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知道,她有小曼这个心肝宝贝。她有希颜、雅妮、雷杰和洋平陪在身边。她拥有的还是比一般人多,只是,她曾经拥有过太多的幸福,而由奢入俭难哪。
有时,她不是很愿意去忖想未来的日子还有多长。
生与死的定义是什麽?永远再也看不见这个人吗?
可是回忆中的触觉仍如此清晰,白奇还活在她的每一寸回忆和空气中。
她蜷缩入躺椅中,恍惚地心中以为一切仍如往昔。她总会在边抱著书睡著,白奇会为她携来一只温暖的毯子。
被白奇碰触的感觉自然是炽热的,然则那家伙从来就不是一个体温高的人……
她常笑他是冷血动物。
想想白奇也真的不是个好人。他直接或间接地毁过许多家庭,在他尚未将运海帮漂白之前,毒与赌都是他无法否灭的罪恶。
他的手总温热不起来,冬天里是她用自己睑颊去触摸他冷冰的手,她喜欢将他冰凉的手偎成温热时的感觉。他极完美,她无法在他的脸上找出任何缺点。常揶揄他,若有男人要整型,只需按照他的脸孔,而不用大费周章地对著医生指派著要造谁的脸、塑谁的嘴来整型了。
也许是习惯出没於夜间,也许是习惯不让人发现,他行动轻巧,身上没有任何气息。
结婚後,她坚持要在他的衣里加上熊宝宝柔软精,要他有点人的气息。有居家男人的味道。
他已经像个正常男人了,他在大街上给她的温暖笑容,会让她想把他藏起来。
想著想著,分不清实与梦境。
睡梦之中,她将自己更缩成一团,隐约间彷佛听见了一声叹气。
脸上怎麽有些湿润?她说过不哭的,不过,泪水通常不听她的话就是了。
一个冰冷的唇吻去那颗泪珠--
她现在确定自己一定是在梦中,因为只有白奇的唇会如此冰冷。
谢绮无意识地轻动了下身子,不意却碰触到一个微温的身躯。
「谁?」硬生生被吓出一身鸡皮疙瘩,她陡地张开眼睛。
「别动。」一双大掌遮住她的双眼,手掌温度是微凉的。
谢绮慌乱地惊跳起身,供应至心脏的血管顿时被无形手掐住,逼得她缺氧的脑部只能想著一件事。
白奇的声音!白奇的气息!
「放开我!」她想奋力拉开脸上的大掌,身子却完全施不出力气。
为什麽她连说话都虚软无力?是梦吗?
不!她拒绝再当自己是个疯子,她的意识很清醒。
「让我看你,」她挣扎著想看他,脸颊在他微凉的手掌上摩挲著。
肌肤相触的感觉太真实,所以泪水忍不住泛滥。她感到他的手心一震。
「为什麽不让我看你?是不是因为车祸之後,你身上有了缺陷?见不得人?我不在乎的,你明知道我是最坚强的。就算你全身全脸都毁了,我也一样爱你啊!」
自以为狂喊的声音也只小猫般的音量,於是全身唯有力气宣泄的泪水便成了最强大的发泄管道。
他仍然是无言的,不过她的身子被人往前一抱,让她的脸庞埋入他厚实的胸膛。
「为什麽不说话?」她闭上眼,呼吸著他身上淡淡的菸草气味。
「你开始抽菸了吗?」她问。
「我只是想看看你--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?你晓得我每天要多努力提醒自己要呼吸吗!你知道我开店了吗?你知道我有孩子了吗!」不可能是梦!
因为他身子的震动过度激烈,那间在胸腔中的沉重呼吸声,听在她耳间好像在闷声的哭泣哪。
「你在哭吗?我有那麽多的心情要和你分享--」
蒙在她身上的大掌顿时一紧,她被抱得更紧,他如雷的心跳催眠似地在她耳边拍击著。
她著急,急著只想张开眼或者是推开他的手,看看他的人是否无恙,但是她没有力气、她真的没有力气。无力感侵蚀了她的四肢百骸,她整个人昏沉沉地趴在他的胸前,再没有足够意识清醒。
「给我时间。」
谢绮点点头,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麽有力气点头。如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睡著,如同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。如同她不知道她为什麽就是知道白奇一直陪伴著她、陪伴著肚里的宝宝说话。
额头冒出汗,她感到有人扶起她,喂她喝了口水。
谢绮皱了下眉。他的手为什麽变温热了?
「醒了吗?」男人问道。
他没走!
谢绮心怦怦地乱跳著,没法子一下张开眼睛,她捏紧拳头,在几次施力之後,才有法子扬起她的眼睑。
迫不及待地一望,她水光的眸,对上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。
男人关心地看著她,男人在笑!
男人不是白奇……
「为什麽这麽震惊?」黑凡含笑问道,把水杯交到她手里。
「刚刚--一直都是你吗?」她惊愕得甚至没有时间擦去眼睫上的泪水。
「这里是我的套房,你以为还会有谁?」
「不可能--不可能--」谢绮盯著他的眼、盯著他的容颜,最後她尖叫了一
声,用力地抱紧了自己的头。
「怎麽了?身体不舒服?」
「我没事。」只是快疯了!
否则怎麽会失常到把将黑凡当成白奇,哭诉著她的心情呢?
「要用餐吗?你有了孩子,不应该饿著自己的。」他绅士地扶著她坐起身。
身不由己 第27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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