救生艇陆续离开主船没多久,海面上"轰"地一声火光四起,声音震耳欲聋,成了他们在场历经者永生难忘的画面。
事后在旅客名单上证明了那名男子是展桀玺,至於那名女乘客是蓝玦影没错了。
游轮公司在事后派人几经打捞,只寻找到一些依稀能辨认是展桀玺的尸块及物品,但始终没有找到蓝玦影的下落。他们判断这有可能是尸体在爆炸的过程中,因为高温与巨烈的气爆致使找不出任何与她有关的东西。
展桀傲却不这么认为,事发后他没有动用任何海面搜索,只因他相信蓝玦影仍活在世上。
总有一天她会出现,出现在他为她所建的陵墓,等著问他为何要盖座陵墓等她回来,届时,他会告诉她答案的。
这一等,三年过去了……
三年来,他每天都到这,最初是为了监察工程,现在是对著为她而塑的雕像,从黄昏到月牙升上,在午夜时分才不舍的踏上归途。
"今天,你是否又将让我独自踏上那段路程……来往间,唯有翌日的来程因思念而是短暂,回程途中却又显得无止境。"
雕像自然是予以无声回答。
石塑像上微笑著的容颜,此刻,是怕在笑他的傻气了……
"是不是有我在你身边,回去的路程也能变为来程般的短暂?"
熟悉的声音缓缓地在他身后响起,展桀傲愣了半晌,却没有回头的勇气,怕是心中作祟,又是场空……
山不来就穆罕默德,就让穆罕默德来就山吧!
於是,她的身影走到他面前,与他的眼神交织凝望著。
仍是一袭轻狂的红,蓝玦影终究还是回到他的身边,解开了在她心中困扰已久的结。
当日,她的确是想将所有的仇,所有的悔,一并葬身大海,只是临危前的一秒,事情有了变化……
她确实是可以就这么离开,但离开以后,所有悔与恨就真能随之消逝?
不,伤害依旧在,痛苦会经由展桀傲的身上蔓延下去;唯有她的面对,伤害才能抚平,他也才能得以解救;因为他爱惨了她,而救他同时也是拯救她自己,他们同样深陷爱情的泥沼,早已成为一体,难分你我了……
"躲了这么久,你终於肯出来见我了。"伸手,他顺了顺她随风飘扬的发。
她的小手同样没有闲置的抚上他的双颊,如往坚毅的线条,眼神中仍是狂妄与自信,若不是那抹潜藏的深情跃上眉梢,她会以为这段日子他过得很好,没有让思念折磨得不成人形。
"我从来都没想过要躲,只是……"忽地,她像是卖著关子,噤了口,对以微笑。
"只是?"展桀傲扬了扬浓眉,替她接下末完的话。"只是你需要一些时间想清楚,等你觉得可以面对了,才肯回来见我,见你的家人,是吗?"
虽然三年的空白让他们异地而处,心中的相知却不因此而减少,反倒让他们比起从前更能了解对方的心思。
闻言,蓝玦影笑意更深,好似一株娇美的蔷薇,充满无限的风情。
"那么,你现在是否因为想清楚了,才回到这里,回到我身边?"款款情深地望进她乌黑而明亮的眸子,展桀傲轻声地问。
微微踮起脚尖,她圈住他的颈项,兰息轻吐在他小麦色的脸庞,"你何不再说说看我会是怎么想的?"
无奈地叹了口气,他早该知道她不会这么容易放过自己的,毕竟他还欠她一道题目的回答,而这个答案也等了三年了……
"我想,答案该是泰戈尔《园丁集》中的一段话,对不?"
"哦?!"明知他已说对了其中的关键,蓝玦影仍故意地眨了眨眼,隐藏住内心的激动,"你确定?机会只有一次喔!"
这个促狭精!还是喜欢故弄玄虚想骗他。
展桀傲单手揽住她纤纤的腰身,极其宠溺地拧了拧她鼻头,随著低沉的嗓音缓缓地道出──
我渴望著说出那些必须向你倾诉的深情;可是我不敢,因为怕你会笑我。
这就是为什么我嘲笑自己而玩笑似的损毁我的秘密。
我看清我的痛苦,因为恐怕你会如此。
我渴望著告诉你那些必须向你倾诉的心曲;可是我不敢,因为我怕你不相信这些话。
这就是我为什么我用谎话来掩饰真意,而说出与本意相违的言词。
我使我的痛苦显得荒诞无稽,因为恐怕你会如此。
"你怎么会知道的?"她吸了吸鼻子,想不到他真能说出了她心中蛰伏多时的情感,这是否又代表著他早已采测出她的心意?
在没有她的日子,思念她最清楚的记忆,便是在泰戈尔的文章里,从诗词、剧作到小说,他几乎看尽,乍见泰戈尔在《园丁集》中的一阙词时,他知道谜题揭晓了……而其中的话不仅是她对他的话,也是他要说的。
"这不重要。"他摇摇头,指腹划过她如凝脂般的脸颊,"你又是否知道在我心里也有一段来不及对你说出的话。"
我渴望把我要说的用最古同贵的言语说出;可是我不敢,怕的是得不到等值的回报。
卑鄙情人 第38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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