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声声剑击,刺痛了徐苹的心,爹爹是在做什么?他是在加速消耗生命啊!她紧抓着徐晨,姐弟俩都在颤抖。
两剑相交,徐国梁喊道:“翱天贯日!”剑如飞虹,长穿至天。
王棠也立即反应,使出“啸月破星”,两剑又在空中相击。
双剑分开,两人同时落地,徐国梁脚步略为不稳,“你看到了,为什么到了这一招,你我都无法再连续出招?”
王棠长剑仍指着徐国梁,准备随时刺出,“为什么?”
徐国梁倒是收起长剑,微笑道:“当年两派祖师,都曾为了这个剑招伤透脑筋,也因此结下仇恨。我们的‘翱天贯日’孤涩锐利;你们的‘啸月破星’阴沉肃杀,可是,别忘了,一百年前,这可是同一个招式。”
讲到武学,王棠认真了,“各取所长,所以发展成不同的招式。”
“不,翱天派祖师爷研究这一招时,惦着山下的师妹,也就是你们的祖师婆婆,所以招式中仍有许多瑕疵。而你们的祖师婆婆因丈夫被我们祖师爷所杀,由爱生恨,招式里尽是恨意。所以,两派的招式都有其盲点,无法突破。”
“你突破了吗?”
徐国梁长剑比出,从“翱天贯日”的最后一式往下一挥,“退一步,海阔天空,日月同光!”又是一个曼妙的退步,破解了百年来的剑招迷思。
王棠不自觉地跟着比划而出,“日月同光?”忽然觉得剑身轻盈,巧妙地刺出一剑。
他不觉狂喜道:“就是这样!就是这样!”数十年来的苦思终于得解,反覆玩味“日月同光”这句口诀。
徐国梁丢下长剑,“日月同光,你我本是同门,恩怨到此结束。”他捂住胸口,连连吐血,生命如风中残烛。
徐苹和徐晨上前扶住,凄然喊着,“爹!”
于磊等人和啸月派弟子的对决亦告一段落,啸月派门人倒的倒、伤的伤,陶青衣也受了轻伤。
于磊早已夺过一把长剑,指着王棠,“今天决不饶你!”
“于磊!不要再和啸月派结仇。”徐国梁喊着于磊,又转向王棠道:“你害我翱天派,我当然恨你,可是你作恶多端,必然有你的报应。他们第七代早已解了怨仇,我不要我的儿女再与你啸月派纠缠。苹儿、晨儿,听到了吗?”
“爹,听到了。”
“我还要多谢你留我一条命,让我再见两个好孩子,咳咳!”硬撑起来的体力,已经消耗殆尽了,他又是吐血不止。
“爹!”徐苹喊着。上天一定要让她承受丧父之痛吗?一定要让她一再悲伤吗?
徐国梁笑看儿女佳婿,溘然长逝。
王棠转过脸,他不要听到哭声,他也不要看到哀痛,诚如他一直刻意忘记儿子已死的事实,也许他的儿子仍在那湖畔别院吟诗吧!
但,回头看到的竟是王卓立的尸身,他心头陡然一痛。报应!这就是报应!
他唯一的儿子竟死在自己的掌下,他还有人性吗?杀了那么多人,如今他也尝到家破人亡的滋味,一将功成万骨枯,他日若蒙朝廷赐个一官半职,抑或称雄江湖,脚下也有亲儿的枯骨啊!
我的儿啊!王棠的心在淌血,铁石心肠骤然软化萎靡,他不想再看到翱天派的人,于是低声吩咐弟子,“我们回去!”
“慢着!”陶青衣仗剑向前,肩上染着方才苦战受伤流出的血,“我还有一笔帐!”
她这一喊,连苏临渊也诧异,轻唤道:“青衣!”
王棠终于直视她,神情错纵复杂,“你果然是红雁?”
苏临渊惊呼道:“他就是那个人!”
陶青衣点头,“虎毒不食子,他连儿子都杀,难怪那时他要狠心杀我!”
苏临渊拔剑,与陶青衣一齐攻向王棠。
于磊将徐国梁的遗体放置在屋内床上,与徐家姐弟一同跪拜。
起了身,徐苹用力搂住于磊,“磊哥,抱我,紧紧地抱我,我受不了……”
于磊抱紧了她,让她依靠,“苹妹,事情都结束了。”
“爹可以不死的,还有……王大哥也死得冤啊!”
于磊叹道:“求仁得仁,死而无憾,岳父去得很安详。”
再看父亲遗容,徐苹又埋到于磊怀中哭了。
“大姐!”徐晨抹着泪道:“外面义父、义母和王棠打起来了。”
于磊道:“我出去看看。”
徐苹擦干眼泪,“我也去,晨弟,你守在屋内。”
这一出去,是不可避免的命运转捩点。
门外三人激战,啸月派弟子早已躲得远远的,王棠果然武功高强,两人对他一人,他仍然应付自如,可是他不愿再打下去了,尤其是面对红雁的那双眼。
一招点倒苏临渊,又一剑格挡住陶青衣,“红雁!我无意再伤你。”
“红雁死了。”陶青衣砍向前,担心地上的丈夫,“很久以前,她已经被你乱刀砍死,丢在峨媚山的山涧了。”
王棠本想收剑,却又不得不出招,“是我无情……”
“我是恨你的无情,离开了我,竟还要杀我。”
“我是不得已。”
“不得已?就像你杀了你儿子一样?只要碍着了你的前途财运,你都要杀?”
王棠被逼得哑口无言口,只能道:“是我错了。”此时的他,竟是无比苍老,原来的肃杀之气都不见了。
“错?”陶红雁笑了,笑中带着悲愤的泪,“欺骗一个十七岁姑娘的感情,事后又回去杀她?”
浪子无情 第3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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