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死……死了?」是啊,或许他真该死在战场上比较好。
为了能早日回京城,他重伤之后根本没来得及好好调养,这一路上餐风露宿,全仗着一口气撑着,此时受了打击竟不由精神恍惚起来。
「哈哈哈哈……」拓拔雷的笑声凄厉。
「大哥!」申元见状急了。
「关门关门,别让他们进来啊!」吕侍郎眼见情况不对,也顾不了要去早朝了,赶紧要家丁关起门来。
「这下、这下怎么办呢?造孽呀……」大门阖上后,还隐隐能听见吕侍郎喃喃自语的声音。
「岂有此理,竟敢如此对待我大哥!」申元气愤之下拔出腰间的佩剑,眼见就要破门而入。
「住手!」拓拔雷使出最后的力气拦住他。
「大哥你──」申元忿忿的。
「吕侍郎,我只想问你一句话。」拓拔雷对着侍郎府紧闭的大门道。
「说、说吧!」还是哆哆嗦嗦的声音。
「郦妹她是自愿的吗?」他暗自发誓,只要这桩婚事有一丝强迫的成分,就算是抢他也要把他的郦妹抢回来。
「当、当然是自愿的。」
「你发誓不曾逼迫她?」拓拔雷再次逼问。
「将军也是知道的,我这女儿一向任性,有谁能逼她去做她不愿意做的事?」大概是听出拓拔雷还不至于疯狂,大门又悄悄开了一条缝。
「将军,老奴不敢欺瞒您,这新姑爷的人选确实是我家小姐同意的。」管家也愿意作证。
「她同意的?!」拓拔雷惨笑。他掏出怀里那封看了千万遍的书信,展开──
与君一别后,魂梦两牵萦。妻意如盘石,死生皆随君!
这白纸黑字还历历在目啊,可盘石怎会轻易的就被粉碎了呢?
多少次的挣扎求生,千万里的跋山涉水,半个月的不眠不休,都只为了见她一面啊!
谁知原来为情痴傻的竟只有他一人而已!
「郦妹,妳负了我啊!」拓拔雷凄厉的长笑。
强烈的情绪波动牵动了未愈的内伤,两相夹攻之下,他竟喷出一口血来。
「大哥,大哥!」眼见拓拔雷倒在地上,申元不禁慌了手脚。
「要不──把将军抬进侍郎府吧。」看见拓拔雷面色如纸、奄奄一息的样子,吕侍郎也吓坏了,赶紧打开大门。
毕竟,如果这朝廷命官就这么死在他家的大门口,他这侍郎也是脱不了关系的。
申元也不得不同意,大哥的伤势再也受不了颠簸了,如今也只能这样。他抱起拓拔雷正想往侍郎府里走,一双瘦骨嶙峋的大手抓住了他的手臂。
「回、回去。」拓拔雷喘息道。
「可是你的伤势……」
「就算我立刻死了,也不踏进侍郎府一步。」拓拔雷坚持。
「好好,申元马上送大哥回府。」申元改变了方向,将他重新抱上马车,扬鞭驱车离开这伤心地。
唉,这以后可怎么办呢?吕侍郎失魂落魄的想。他们这回可是得罪了位高权重的大将军呢,想到今后的仕途,他不由一脸的愁苦。
☆
几日后,威武将军拓拔雷上书朝廷,以腿伤为由请求解甲归田。
据说洪武帝本人曾多次挽留他,他却去意甚坚。如此僵持了一个月,在谢大学士和信安伯等人的周旋下,洪武帝最后不得不松口放人。
拓拔将军解甲之后,他的一些部下也纷纷追随而去,朝臣们皆为之惋惜不已,只有吕侍郎一人心中暗暗庆幸。
一年后,在远离京城的地方,崛起了一个叫「金乌城」的独立成邦,据说他们的城主也叫拓拔雷。
当然,这都是后话了。
☆ ☆ ☆
六年后,西北边陲沙城。
入春后的第一场暴风雪降临,原本已经融冰的河流再次冻结,天地之间是一片银白的肃杀。
暴风雪持续了三天四夜,深达二尺的大雪几乎淹没了一切。积雪太厚以至于无法出门,整个沙城呈现出一种死寂。
风停雪止之后,人们发现这场暴风雪已给他们造成极大的损失,尤其对以畜牧为主的人家来说,损失最为惨重。
这天,裴家老宅一片愁云惨雾。
「这、这怎么可能?」裴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。
「二小姐,这、这都是真的。」和裴静一样,老管家光叔也是衣着破烂、面有菜色。
裴家的祖先有人曾当过边陲小官,勉强算得上是个书香门第,不过传到裴清、裴静这一代,家道早已中落。
五年前,办完父亲的葬礼后,裴家仅剩下牧场这一丁点土地聊以糊口而已。
事实上从裴静懂事以来,他们一家人的生活就很困苦,粮食、衣物、药品……永远都处于缺乏的状态。
就连她们世代居住的裴家老宅也愈来愈破败,眼见若再不修复,这座已经传了五代的老宅子也快要倒塌了。
「唉~~」裴静忍不住叹气。
本以为今年会是她们的转机,不料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毁了他们父女两代人的心血。
家里的经济一直都是裴静掌控的,因此她比其它人更清楚:这一次如果没有奇迹发生,裴家真的要破产了。
「二小姐,现在该怎么办?」光叔看她久久不语,不由得心慌起来。
怎么办?她也希望有人可以告诉她该怎么办,可……
唉~~这一切真是让人头大呢!
男儿膝上有娘子 第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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