姑且不论下人们流水般送上桌的菜色如何,只消看见那些想撑破巨人胃的磁盆陶钵,就教人敬谢不敏了。
老天!是盆和钵,他又不是猪……
北方人的豪迈和爽快,一般人是吃不消的。偏偏他就是那个「一般人」。
卫寇衡量了半天,还算捧场地像哈巴狗似地在桌上嗅来嗅去。「嗯,闻起来真香。」
香禔一张等待夸奖赞美的脸跃上了两朵羞涩的笑容。「真的?我从没下过厨,希望吃起来的味道跟闻起来一样。」
曲无界不停地暗中观察卫寇的反应。「在下不知道绛雪姑娘还有一手好厨艺,令人大开眼界了。」
她掩不住心中窃喜,抓起饭碗就要盛饭。这样被夸奖还是头一遭。
就算屁股有把火在烧,卫寇起身的速度也没那般迅速敏捷过--他接过香禔手中的碗。「我来吧!为了这些菜妳已经忙了半天,这些琐碎的小事我们自己来就行了。」
香禔毫不怀疑地点头。「嗯!你们先用吧!我在厨房的炉灶上还温着一锅热汤呢,我去端来。」
莫非这里有古怪的地方?要是依照帮主亲爱未来丐帮夫人的态度看来,他铁定不可能眼睁睁地让她自己去端那热腾腾的危险东西,最低限度还有下人可使唤,他毫无表示,不就表示其中大有问题了?
香禔走后。
曲无界不禁提心吊胆地借口遁词。
卫寇却看穿他的小动作,钢铁一般的圣旨丢了下来。「『有难同当』就是你今天要学的第一课,不准逃!」
「这些菜有什么问题吗?」
「有什么问题?」他挑眉表示他的不解,脸上一副无辜模样。「吃。」
曲无界几乎相信了他。
他长筷一伸,捞起一块煨羊肉放进口中。「……」顿时表情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。
「帮主……」他惨叫,嘴里那块肉吞也不是,吐也不对,左右为难。
卫寇一副从容赴死、慷慨就义的模样,也挟起一块放进嘴巴。
我的娘亲啊!卫寇的眼珠子几乎凸了出来。
那块肉是甜的,打死卖糖似的甜;还有一鼻子的酸,酸得他牙根发麻,飞也似地猛灌茶水,又甜又酸的煨羊肉,腥酸得让他终生难忘。
他当机立断把桌上四大盆的菜公平分配。「这一盘你的,这是我的,这是你的、我的。」
曲无界盯着自己被「分配」到的菜色,脸色发青。「帮主,可不可以不吃?」
卫寇低声暍道:「趁她端汤到这里还有段距离,随便你用什么办法吃掉它,反正不许剩,输的人那碗汤是他的!」
他硬着头皮,抵死抗拒。「这么难吃!」
卫寇开始飞快地将那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什么往嘴里塞。「你要不吃,待会儿绛雪出来会发现她煮的东西教人难以下咽。」
爱一个人要连他(她)的缺点也一起包容,这是佟夫人苏大姑娘的至理名言,但是遇见这种情况,卫寇发现他上了大当……大大大的当!
曲无界一个头两个大地咽下他嘴里的食物,忍下住哀求卫寇:「帮主,我们可以不吃的,只要把它往水沟一倒就没事了,何苦如此?」
「不行!她辛苦了老半天!」他额上的冷汗直流,脸色苍白。
她凭什么要拿纱绢白药替他换药去?那又不是她的错,就算有点稍稍良心不安好了,教侍女去,已算够给面子了,何必非她惜大小姐亲自出马不可?
她可是名震江湖「天下镖局」总镖头惜泰山的掌上明珠耶!唉,就算她欲进还却,走一步退三步,总还是挨到了曲无界的门前。
「有人在吗?」她猫似地叫了声。
不过一秒钟。
「一定没人在,算他运气好。」这自欺欺人的家伙,不晓得谁运气好呢!总而言之,言而总之,惜大小姐乐歪了是事实。
「谁?」
有气无力的呻吟声从门缝里流泄出来。
他不是一向中气十足,吓死人不偿命的酷表情吗?怎地这会儿像生了场大病似的?
秋华立刻把自己信誓旦旦的前言忘了个一乾二净,火速地「冲」进女人的禁地--曲无界的房间。
什么男女有别、男女授受不亲的那一套八股条文,全被她扔到屁股后边了。条文是死的,人是活的,当然是人重要喽!
罗帐里,「挂」着脸色灰败的曲无界。
眼见为凭,咱们惜大小姐的心里再也摆不下什么前愆、旧怨之类的东西,连声迭问:「你怎么回事?」
自从晌午吃完那顿「鸿门宴」后,他「络绎不绝」地已经跑了不知几百趟茅厕了,这会儿已经全身瘫软得没半点气力,见到惜秋华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他房里,不消说他连赶人的力气都不剩啦!
「没事!」男人就是死要面子,这其中又以曲无界为个中翘楚。惜大小姐相信,就算这男人痛苦得只剩一口气,他也会说他没事的。
「没事你站起来给姑娘我瞧瞧!」
你瞧这惜大小姐心肠忒是歹毒,明知他连手指头动一动都有问题,还不留口德地消遗他。
他瞥了她,当作回答。
这丫头片子实在难应付,好死不死,偏挑他今天无以为继的时候来报仇,太不厚道了。
「喂!把你的手伸出来让我瞧瞧!」她不会忘记她专程前来的目的。
「惜姑娘,在下有名有姓的。」
「姑娘我高兴叫谁『喂』,要你管!」
丐帮夫人 第19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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