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天生胆子大。”小虫子有什么好怕的,赶跑不就得了,真要说,人心绝对比小爬虫类要可怕几千万倍,只是这孩子还小,她就别拿这些邪魔歪道的思想荼毒他了,等他以后长大了,自然就会懂。
“而且她们就算要歇腿也不会坐在这么脏的石块上。”
还真是观察入微啊,这孩子,以后肯定大有可为!
“咳,我说,怎么你们府里头没什么人呢?”她明知故问,故意转移话题,不想话题再绕着她身上转。
小赫本来逐渐开朗的清秀脸蛋又黯淡了。
慢慢的,香宓也归纳出几点来—
赫府上上下下、左左右右一共就只有五个人。
五个人里已经包括了两个主子。
据说,赫府原来家大业大,是凤京的望族,三代以上,生意也做得颇大,堪称北方士族的翘楚,事情坏就坏在这一代当家做主的仗着几代累积下来的财富不屑经营,自然挑不起这样枝叶茂盛的一大家子。
一个家族要往上爬可能要累积数代的努力才能得到荣耀财富,要败坏却很容易,当家主子英年早逝后,赫府从京城第一大家族的地位逐渐没落,亲戚们的嘴脸一年比一年傲慢,祖先辈的高第光荣逐渐暗淡,宅子里的人大多辞了去,曾经宅第连云,上上下下几百口人,最后竟然只剩下三个死忠的长工,靠典当度日,硬撑着这个宅子。
一个奴才,一个老妈子,一个小厮,奴才赫泉负责看门、采买、管家,甚至去外面打零工赚钱回来养家;老妈子晚冬操持家务、洒扫、洗衣做饭,编点竹篮什么的贴补家用,至于身为小厮的小赫,要干的活也不少,厨房里帮着,屋前屋后修理篱笆,后院还有成堆的柴等着他,做足了一个头家该做的事。
每个人都有做不完的事。
府里的经济和人口状况她并不太有兴趣知道,毕竟她只是暂住的客人,别人家的家务事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?只不过听着听着,她发现不论怎么看,她的处境都很艰难。
这个家有那么多张要吃饭的嘴,却没有半个能理家、养家活口的人。
人走茶凉,树倒猴狲散,自己不争气哪能全怪世态炎凉、人心冷漠呢。
此处没办法久留啊。
她心忖,要不先走一步算一步,过个两天,等摸清楚外头的状况后,再来找机会落跑。
天色尚未黑透,她吃到了穿越过来后的第一餐饭,也见到了晚冬。
说她是老妈子简直侮辱人,不过在这旧时代,女子不只婚结得早,生儿育女也早,一旦年过三十,就是老人了。
依她看,晚冬大概三十左右,这要是在二十一世纪,绝对是风华正茂的年纪,她一身荆钗布裙,却不掩其秀丽中存着的精干,虽然在厨房里忙了半天,身上却没多少油烟味。
谈不上细致的一双手正忙着把饭菜端上桌,态度不卑不亢。
竹篮里的饭菜全拿出来了,饭有豆子和小米,菜是炖得烂烂的萝卜。
“小姑娘请慢用,我还得给老太爷还有小主子送饭去,要是还有什么需要,可以吩咐小赫。”
“你们家都这么早吃饭?”
“蜡烛珍贵,油灯有烟气会熏眼,趁天色还没黑把家务都做了,可以早点休息。”
是可以省一点油灯钱吧。
“你忙你的,以后不用专程给我送饭,你们在哪用膳,我过去就好。”
她的平易近人显然有点出乎晚冬意料之外,她点了头后又摇头,“怎么说姑娘都是赫府的客人,不能怠慢。”
香宓也不跟她争了,只让她赶紧去送饭。
她实在也饿了,将简单的饭菜吃得精光。
现代时空的她是个科学家,每天耗在研究室里虽然累,但是得到的报酬足够补偿那份辛苦,她在市区有一间豪华公寓在出租,自己则是住在距离实验大楼比较近的郊区透天厝里,一辆鲜红色宝马是她的代步工具。
只是研究一忙起来,三明治、饼干果腹是常有的事,能有一顿热食吃,还是人家煮好端到面前来,那是回老太爷家才有的待遇。
老太爷是宠她的,宠得她能释怀也是科学家的父母经常不在身边的寂寞。
她从来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何不妥,她的父母有自己的生活,她也有她的生活,不互相打扰,偶尔相约出来吃顿烛光晚餐、偶尔有交集,是很好的相处方式。
欸,可是现在来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,屋子外面的灯笼纸旧了,又因吃饱饭没有任何娱乐可以打发时间,便开始想念自己的亲人。
屋子外面的灯笼,晕黄的光一点也照不远,房间里的油灯则一灯如豆,在这没有电力的时代还真不习惯。
赫泉直到掌灯才回来,他看起来风尘仆仆,像跑了不少路的样子,额际还冒着细细的汗珠。
他告罪进来她房间之后,把紧紧揣在怀里的包裹解了开来,本来像铁面判官、笑不露齿的表情竟然有抹紧张。
“小姑娘,这些是我跑遍京郊附近大小当铺、金珠银楼,死当还有卖掉得来的银子,你要不要数一数价钱有没有短缺,另外,由于金额实在太大了。我大胆做主把银票的部份汇入银丰钱庄,银丰钱庄是京城里头最有名气的钱庄,整个晁南国三百七十五个票号都可以领钱,放在那里是无虞的。”素色的布包解开,当票、银票、白银,数量颇为惊人的摊在那边。
她知道这年代用的货币主要有两种,白银和铜钱。
白银属于贵金属,黄金也是,但黄金很少在市面上直接流通,一般都会换成银子使用。
笑今朝 第5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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