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,也没有五十肩,捏什么捏?”
“捏不捏?”
磨牙。“捏。”
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头。
那个混蛋,伺候他吃早饭就用去好几个时辰,又不是牛,四个胃还反绉咧。
好几个时辰欸,想想,她自己好像也没吃上几口饭。
给我记住,君子报仇十年不晚。
繁德儿嘀嘀咕咕的走了,越紫非耳朵立刻发痒,用膝盖想也知道,她很有得气的把他乱骂一通了。
想起她瞪眼生气时,那精神抖擞,脸红得像苹果的样子,他一天的精神好像都被充满了。
回头看见地上掉了朵玉兰花。
这不是他院子里的。
他捡起来。
他知道只有哪里才有这么动人心魄的花。
不只香气迷人,就连个头也长得跟别人不一样。
原来她身上那么香,是因为这个。
他把花往几案上放,转身往敞厅走去。
但是他很快去又复返,把那朵依旧散发香气的花儿放进了袖子。
一年时光过得飞快,就好像只是眨眼般的事。
春风如剪,剪出碧绿校叶,剪出温软的白云和姑娘们的春衫。
也才短短一年,繁德儿在浮屠的调教下,不断利用时间,修习内力,将内功练到了超乎她这年纪该有的成绩,就算还未能到达炉火纯青的地步,在浮屠这师傅看来,她天赋之高,已经是前无来者了。
这天,用过早膳,繁德儿依照惯例的离开紫气东来阁,前脚刚跨过门坎,越紫非那把清朗如云的声音就追了出来。
“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。”
他出远门不是新鲜事,这一年,他也常出门,多则半个月,少则几天的。
“这次要去哪?”她转头,这一年,她的个头几乎比一年前多了好几寸,脸色红润,骨骼均匀,稚气混合着聪颖自然的写在两道英眉里,才小小年纪就长成这
般,假以时日,不知道会变成什么俊俏模样。
“上山。”
“嗯,几日回来?”
“无法预计。”
繁德儿脚步收回来了。“什么意思?”
每回他出门,她都会例行的问他要去哪、几时回家,他也总是据实以告,时间一到,也都准时回来。
这变成了一种他们彼此间小小的习惯了的行为模式。
所以,他出门归出门,繁德儿也很安心。
“你这次上山,有别的、很重要的事吗?”总觉得他特别告知,事有蹊跷。
“要上山拜师学艺,再不上山,就老了。”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叫人发噱,但是再细看,完全不是那回事。
他沉静而悍然,不容更改的决心、绝不犹豫的坚持很明白的彰显着。
“再说一遍?”繁德儿挖挖耳朵,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喷饭“老”这字眼,论她自己灵魂的年纪,她都没叫老了,他算哪根葱。
“你可不是那种只会混日子的男子,干么把自己说得一无长处。”教她骑马,推演兵法,教她练武防身,这样的男人够优秀了吧,居然嫌不足,想要更上层楼,精益求精?
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,拥有上进心,谁能说不好?
“我学的只是粗浅的拳脚功夫而己,这些还不够。”这一年,她的精进,他看在眼里,或许很快,她的修为就可以与他比肩。
他不想在这个地方输给某人。
“我这几天就会起程。”
“你前天、昨天,甚至刚刚吃饭的时候为什么都不说?”火烧眉毛了才丢颗炸弹下来,让人措手不及,这算什么!
“因为我没想过你的反应会这么大。”他眼神带着玩味。
“哪有。”繁德儿心虚的摸摸自己的脸,打死不承认。
她只是神经线没控紧,偶尔……偶尔发神经。
“为什么这么突然?”好像一个闷雷炸在胸口,炸得她喉腔发涩,晕头转向的,这感觉很差。
“不是突然,这是我早就计划好的人生一部分,只是我觉得现在是应该实践它的时候罢了。”
“你从来没说过,暗示、明示,都没有。”她忿忿。
她突然觉得自己一直没有看透他。
“这又没什么好说。”
没什么好说?她咬牙,很好,没什么,那她又何必一个人唱独脚戏,在那里表现得非常有什么呢?
“去吧、去吧你,最好一辈子老死在光秃秃的山顶上好了。”
这负气的喊声看在越紫非眼里,嘴角诡谲的弯了起来。
她对他也不是没感情嘛。
繁德儿见他还笑得出来,头发都竖起来了。
“那就祝你一路顺风!”然后半路发疯吧!
“不急,我还有件事要拜托你。”
“我从来不接受人家拜托。”她气得不轻。
“听我说说看嘛。”
这种柔软的口气,这家伙是在哄人吗?
“说吧。”心马上软了一块。
“这个家就拜托你了。”
她把手搭上他的额头,再摸双耳,又按了他的脉搏,一脸难以置信。
“很正常啊,没烧没热,可怎么说这么奇怪的话?你又不是不打算回来了。”
拜托,在这别院,她压根是个外人好不好,把这个家托付给她,不像是脑袋清明的他会说的话。
将倾城 第2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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