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佾开一下没反应过来,看着妻子那清丽宁静的面孔,他一个机灵,这才回过味来,他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惊诧,“你、你是说你有了?”
她颔首。
“我这是要当爹了。”他表现得有些蠢。
然后久久没了动静。
伏幼抬眼看他,朱佾开的神情好像她要再随便说点什么,他就会捧着脸大哭一般。
下一瞬间,朱佾开就把妻子揽进胸膛里,什么都没说,只是紧紧、紧紧的搂着她。
从个性来说,朱佾开可说是理智得近乎铁石心肠,若非如此,即便有皇后姊姊当他的后盾,他也难有作为。
只是他能力再强焊,他还是一个人,那些个庶弟他没想过能成为他的助力,只要不拖他后腿就好,因此一听见妻子腹中有了自己的血脉,自持的面具再也挂不住了。
伏幼被丈夫的激动闹得有些羞,点了点他的背。“日子还小,才两个月,大夫说前头三个月要小心些。”
朱佾开这一听,赶紧松开了钳制的胳膊,拉开距离瞧着她,好像瞧不厌似的。“要不请几个有经验的嬷嬷过来?”
“等胎儿稳定了再说吧,还不急。”
“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。”
“你可以开始替他想名字了,想男女皆宜的。”
被委以重任的未来爹爹很慎重的点头,这下完全让他把朝廷那些风起云涌都丢一旁去了。
“你和锦衣卫左都指挥使有过命交情吧?改日请他过府来吃饭。”
“你知道?”他看向她那闪着慧黠的眸子,怎会知晓的?
“没有过命交情,人家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救你?”
他坦然一笑,点头。
他没有挑错人,他这妻子除了是他前世的爱人,这一世在她那看似不显眼的外貌下,却有着观察入微、细腻体贴的聪慧,他不曾诉诸于口的,她也能猜出个一二来。
隔天,朱佾开便告假了,说自己因受刀伤惊吓,一夜高烧反复之后病情加剧,太医诊断后说需要休息疗养。
皇帝正盼着朱佾开早早上朝来,经过被逼宫一事,他身边正是离不了人的时候,只是朱佾开这话也造不了假,在那当下,他的确是舍身替他挡了晋王一刀。他把太医院正叫来一问,国舅府昨夜是来请了刘太医过府,情况的确不太好,能多休养就多休养。
皇帝无法,总不能把朱佾开叫来扒开人家的衣服看看是不是真的伤着了,只能准了朱佾开的病假。
朱佾开能做到一品官位,不得不说他有手段,懂人情世故,皇帝身边的内侍,太医院的太医,他都舍得花力气时间和他们叙交情,一把好刀总会有用到的时候。
这时候,刘太医这把刀不就用上了。
告了假,朱佾开整个人闲了下来,他本以为自己不必在天不亮时就起床,可以抱着软玉温香的老婆滚床单,好生胡天胡地一番,但是现实立马把他满脑子的绮思洗得干干净净。
刘太医那小胡子说了,孕期未满三个月的夫妻,最好莫行房事,若非消火不可,那就泽荫姨娘通房去吧。
也就是说,他的小妻子现在是只可远观不能亵玩焉……
这事能忍吗?
大丈夫有什么不能为的?
小、事、一、桩。
国舅爷以为的小事一桩根本不小,随着日子逐渐过去,完全不自知他的脸色越来越黑,口气越来越差,二龙天天像受惊的兔子般,只要主子一开口,他马上肃立,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听差,要有一个闪神就等着哭吧!
朱佾开把练子叫来,闭眼倚在罗汉床上,十指交拢,沉吟道:“去年底事多,我没空详问你铺子的事,你现在给我说说。”
他手里的生意虽然说不上包罗万象,但是因为有权好办事,有时候并非他对那生意有兴趣,而是友人揽他入股,他便随意拿出银子来,还有的铺子是他爹娘留下来的营生,再来就是他看中主动去投资的行业。
这些事情他向来秘而不宣。
他做生意策略无他,就是“时贱而买,虽贵已贱;时贵而卖,虽贱已贵”,他善于掌握商机,买进卖出目光精准。
凭着这套经营谋略,他精心经营,以致家累千金。
“常东那小子年前送信回来,他已经拿下江苏、扬州茶盐丝帛之利,实现了爷您说的‘天下之中,诸侯四通’的地位,可执牛耳矣。”
几年前朱佾开就将常东派至江南,他视此处为货物贸易之地,要能拢入手中,就如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帅,立于不败之地。
这几年来,那八面玲珑的常东是替他做出一番局面来了。
“淞江那边又如何?”
练子微微蹙眉,这淞江不就是晋王的封地——其实也不能算是他的封地,当年晋王嫌皇上给的封地五谷不产,人民愚钝,便弃了颜州,自己将淞江划入而治。
当时的皇帝才登上帝位,一是不想被那群老臣说他不顾情分,对亲弟弟大动干戈,再来淞江又远在天边,若要出兵征伐,也是劳师动众,且他皇位还未坐稳,兵权尚未全部笼络入手。因此他明面上训斥晋王无状,却对这块地没有出过一兵半卒。
有人说他是心虚,因为占了晋王的位,有人说他器量大,看顾着兄弟之情。
总而言之,晋王没人拿他奈何,在淞江称王了许多年。
朱佾开以为晋王若是安分守着淞江,那是易守难攻之地,他或许能在那里终老,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,他把皇帝的隐忍当成示弱,一个躁进,如今已变成了阶下囚了。
五两国舅爷(下) 第28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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