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想,不如挑个日子,咱们再补一回成亲,顺道补一补我欠你的洞房花烛夜。待婚后,夫妻间的感情,咱们再一步一步慢慢来,你说好吗?”打从知道自个儿娶妻之后,就一直这么盘算着的陆余,在盛妥了鸡汤,并去取来汤匙时这么向她建议。全副心神思绪因此而沉淀下来的计然,仰起脸庞,目光笔直地瞧进他的眼底。没听到她的响应,陆余停下了手边的动作,“小然?”
“你真愿与我成亲?”
“愿意。”这还用说?他们不都已拜见过堂,已是名义上的夫妻了吗?
“真的愿意?”似是怀疑他并不由衷的她,怕他会生悔或是因被迫而不得不从般,再三地向他确定。
他一脸困惑,“我看不出我有任何理由好反对或是不愿的。”有人愿意牺牲肯嫁她为妻,他就该大大感谢上天待他不薄了,更何况,到目前为止,他对眼下的这一切都感到满意无比,甚至是超出了他的期待,因此他要是还不知感恩地挑剔些什么,他怕,他会有天谴。
像是早料到他定会这么说般,计然只是默然地颔首。
“来,喝此鸡汤补补身子。”他将汤碗塞进她的掌心,直对她过瘦的身子频频皱眉,“这是我叫丹心特意为你准备的,我知道你还病着应当是没什么胃口,但能喝的话就多喝几碗添些体力。”
并没有把吃食之事放在心上的她,只是回想着他方才所说的话,在她欲端起汤碗指尖却触及带也层薄没的滚汤汤面时,被烫回神的她连忙缩回手指。
“太烫了是不?我吹吹。”陆余先是瞧了瞧她微红的指尖,见它无碍后,又忙着端起汤碗代她吹凉。脑际里所有的思潮,似是一下子都被抽空了般,计然难以置信地瞧着身旁的夫婿。
天底下,怎会有这等待人体贴又好性子的男人?
而她,还只是个陌生人而已。
她的爹娘,之所以会将女儿嫁给也们陆家,是因家贫,而身为陆家三少的他,家大业大,方满二十的他又青年才俊且事业有成,无论她再怎么想,都认为他根本不需将就自个儿去接受她这名其貌不扬,又非名门或是商家出身的妻子,对于这件不是由他作主的婚事,她虽是不知他是否如她一般,亦是没有所谓的选择权,可以他的身分,要美眷要艳妾,何愁无人倾心相许?
细细看着他认真为她吹凉鸡汤的侧脸,好一阵子过去,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,忽地告诉他。
“好,我嫁你。”
陆余错愕地看着语出突然的她,有些不明白她怎会突然这么说。
“陆余,我很高兴能够嫁给你。”她漾开了笑颜,诚心诚意地道。
原本在他眼中毫不起眼的她,在她打心底欢喜地笑开来时,停据在她眼里的笑意,没有痛苦、没有忧伤,也不管她究竟是来到了多么遥远的地方、他人究竟是在她的身上托付了什么希望,兀自灿烂美丽得令人舍不得眨眼。
他很想知道,为何每每出现在她面上的笑容,总是看业如此开朗不带一丝犹豫?
眼前的她,丝毫不似外表迷人惑人的牡丹,或是临院东翁亲手种植的娇客,倒像是株始终躲藏在墙角的不知名的野花,在蓝天无垠朗朗的某个晴日城,令他措手不及地突然绽放,也独自地芬芳,行经路旁的人们,若是不止住脚下急促的步伐,则永远也无法体会到这阵总是遭人漠视的幽香。
或许他就是那个不意停下脚步的赏花人。
又或许,他那一双总是不知他要的是什么、却又老是自以为知解他心意的孪生兄长,这一回,真慧眼独具地为他挖到了个宝也说不定。
“快快快……”
落日地分,无视于有间客栈内正值高朋满座的景况,打从在门外下了车后,就拖着自家少爷一路横冲乱撞直奔进客栈内的大黑,在前头还有着一堆路人阻路时,边拉着陆余挤过一室的人群,边对站在最里头靠近本馆大门的鞑靼大嚷。
“鞑靼,开门!”
“大黑,你在急些什么?”鞑靼呆站在原地,看着两道疾风就这么一路刮过来。大黑边排开人群边抹去一头大汗,“送少爷回家洞房!”
“啊?”
守株待兔,等了陆余一整日的东翁,扳扳酸涩的颈项,站在本馆的门内,适时地拉开赶在前头替陆余开路的大黑,再一把将他所等的正主儿给拎来面前乖乖站好。
“刚好,我和某人也正有事找你。”
陆余心急地问:“东翁,此事能不能改日再说?”都因大黑的马车被塞在城里,才害得他误了回家的时辰,他相信此刻计然应该已在房里等得很不耐烦,或是愈等愈心慌了。
东翁挑高了两眉,“有什么事比你与我们这些大哥哥促膝长谈来得更重要?”
“我今儿个重新补洞房!”不能等的陆余边大声说着边想绕过他,“请别拦着我,我已经误了丹心说的时辰了,借光!”
“慢着,你先给我过来再说。”听了他的理由后,东翁一把揪住他的衣领,强行将他朝前往天字一号房的小巷里拖。
“可我……”犹想抵抗的陆余,接下来欲出口的话语,全都在东翁召来鞑靼一把将他扛上肩后,不得不塞回他的嘴里。
如东翁所愿,一路被人扛进天字一号房里,并被摆站在步青云的跟随前后,满心只想快快打发步青云的他,都还未开口,就遭步青云不满的冷眼给扫个正着。
“小余,你打算拖到何时?”这小子究竟是想如何?从他回来后都几日了,他以为这事能一直就这么放着不管吗?
天字四号房 第6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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