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汉文只能强忍着悲恸,深吸了一口气。
这时,春桃送壶茶水进来,看了老爷和夫人一眼,又看看昏迷未醒的少爷;她是多希望活着回来的是小姐,而不是自己。
一声轻叹从柳慕云口中逸出,余惠君原本呆滞的双眼,在听到这声轻叹后,立刻闪现希望的光采。
床榻上的柳慕云缓缓睁开双眼,呆望床顶片刻才转眸看着余惠君,轻轻问道:
「娘,晴姐回来了吗?」
余惠君只能对他摇摇头。
「没有啊。」柳慕云回眸看着床顶,无声的泪水直淌而下。「晴姐不回来了吗?是不是……再也不回来了,我是不是永远……永远都等不到她回来了……」
余惠君伤心得再也哭不出泪来了,她只能拉着娇儿的手,哀凄地说:「云儿,你一定要坚强,娘不想也不能再失去你了,云儿!」
「可是,我已经失去了晴姐,永远失去了……我感到我的心已死,我……还能活下去吗?」柳慕云说到最后,那气音犹如吐丝般微弱,泪水仍潸潸直落。
「云儿,你不要这样!就算是娘求你好不好?!」余惠君终于忍不住伏在他身上哀声干哭。
任汉文过来扶住她,看着此刻犹如行尸走肉般的爱子,他也想求他为了他们俩要好好活下来,可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。
春桃隐匿在房间一角,掩面无声哭泣。
她怨怪老天爷为何要如此捉弄鹣鲽情深的少爷和小姐,硬生生将一对人间佳偶拆散,更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能紧抓住小姐的手,这样两人就能一起获救了,也不会害得少爷因小姐意外身亡而伤心欲死。
这时,池秋月悄悄走进房中。
其实她早就在门外了,刚才虽然听不清少爷说了些什么,但她明白少爷和小姐情深似海。现在小姐身亡,少爷他还有勇气独活吗?
她慢慢走至床边,看着俊颜苍白、眼神呆滞的少爷,轻语着:
「少爷,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坚强起来,因为你还有未了的责任;你忍心让筱茵小姐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吗?」
任汉文转首看着池秋月,余惠君亦转首看着她。
柳慕云缓缓地转动眼眸,看看奶娘池秋月又看看她怀里的爱女,好一会他双手无力地撑着身体想坐起。
任汉文见状忙过去扶起他,池秋月将孩子送至他面前。
柳慕云缓缓地抱过孩子,低眸凝视熟睡中的爱女,无声的泪水颗颗坠落在爱女的衣上。
「孩子是我未了的责任吗?晴姐是不是也希望孩子不要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儿?」
任汉文和余惠君相视一眼,齐转首对池秋月投以感激的一眼。
池秋月对两人微点头,又悄悄退出房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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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阑人静时分,柳慕云伫立在任紫晴的画像前,凝眸注视着画中栩栩如生的爱妻,那巧笑倩兮、美目盼兮的娇俏模样,至今仍深深烙印在他心版上。虽然晴姐一直活在他心里,可是他想看得见、摸得到,更想将她拥在怀里,诉说着自己对她的深深情意,而不是只是站在画像前缅怀爱妻的音容。
他不觉轻轻吟道:「……鸳鸯瓦冷霜华重,翡翠衾寒谁与共?悠悠生死别经年,魂魄不曾入梦来。」
之后,他轻轻叹了口气,转身走至窗前,遥望天际高挂的明月。
同样皎洁的月光,同样清冷的夜,昔日的窗前俪影成双,今日却独留他一人形单影只。
「难相见,易相别,又是玉楼花似雪。暗相思,无处说,惆怅夜来烟月。」
他伫立窗前许久,直到感觉颊上两行冰凉。本能地抬手轻抹,触手方知是泪……爱妻离去这一年多来,他不知暗暗流了多少泪,只是再多的泪也换不回爱妻的性命,甚至连唤她魂魄入梦相会亦不可得。
此时,窗外一阵逼人寒气袭来,他瑟缩着身子,轻轻关上窗转身走向床榻,躺下后轻抚着另一个睡枕。这是晴姐亲手绣的鸳鸯对枕,枕上似乎还残留着淡淡幽香。
「晴姐,我好想妳,妳今晚会回来看我吗?」语毕,两颗清泪滴落枕上,合上双眼让自己入眠,期盼爱妻来梦中相会。
耳畔传来轻细的淙淙流水声,他循声走去,脚不一片绿草如茵,眼前是一开阔大河,河面水光潋泼,令人心怡神畅,忽见一各女子轻踏水波朝他走来。
柳慕云凝目细看,随着女子愈行愈近,黑眸中惊奇的光芒转成喜悦。「晴姐!」
爱妻身影一如往昔,如桃花般艳丽的容颜,那轻漾唇边温柔婉约的浅笑,是他魂牵梦萦的音容。
「晴姐!」柳慕云奔向前想拥抱她,但他奔至河边便裹足不前。望着站在水中央的爱妻,他不禁央求:「晴姐,请妳走过来好不好?我怕水。」
任紫晴唇边依然轻漾着淡淡柔美笑意,也依然立于水中央不肯向前走来。
「晴姐!」柳慕云只能焦急地站在岸边呼唤着爱妻。
问,水面波涛汹涌,一个大浪朝岸边扑来,柳慕云本能后退数步避开大浪,旋即想起立于水中央的爱妻,凝眸望去却见她的身影正逐渐远去……
他一时心焦如焚,也顾不得自己怕水,不会游泳,奔向岸边扑通一声就跳入河中。一个大浪袭来,不但将他全身打湿,还教他呛咳了起来。
「晴姐不要走!晴姐,不要走!」
「晴姐……不要走……晴姐……」
娃娃相公 第3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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