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急急忙忙收拾书包冲到教职员办公室,他得先去跟爸爸拿雨衣,要不然让她淋湿了,他会心疼。
以他和她的默契,他相信,她一定会等他——
等到见到面时,他一定要先跟她道歉,然后他要告诉她:他好喜欢她!
至于喜欢她什么呢?
他相信自己还有好多时间可以想,也许,他们可以一起找出这个答案也说不定……
隔天一早,翟浚谦骑着车到席舒嫚外婆家门口等着,却迟迟不见她出来,一直等到快要早自习了,他才放弃。
昨天放学时,他先到教职员办公室跟父亲拿了两件雨衣,就赶紧赶到约定的地方,但却迟了一步,步行路队因为大雨的关系,一下子就从校门放行了,反倒是脚踏车路队因为路上泥泞,所以延迟了许久才出得了校门。
他左等右等不见她身影,于是骑着脚踏车沿着她回家的路追她,但是一直找到她外婆家都没见到她,她外婆家的大门深锁,里头一片漆黑,他心下有股不祥感,担心起她是否发生了什么事。
他一整个晚上都坐立难安,今天才会起个大早来找她。
到了班上后,他是除了席舒嫚之外,最晚进教室的一个。
眼光梭巡教室一圈,他发现席舒嫚还没到学校,从昨晚就一直盘旋不去的不安扩大,他怔怔的站在门口,直到有同学大声喊着老师来了,他才如梦初醒的走到座位坐下。
班导一走进教室,便示意大家安静,她有一件事要宣布。
翟浚谦竖起耳朵,他有预感班导即将说的事,一定跟席舒嫚有关。
果不其然。
“今天早上舒嫚同学的妈妈打电话到学校,帮她办理转学,从今天开始,舒嫚同学不会再到学校来。”
砰!众人都很惊讶,但绝对比不上一拳重击在桌上的翟浚谦惊讶。
“老师,席舒嫚为什么转学?”他跳起来,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太让他震惊了。
“老师也不知道,只知道她要转回台北,刚刚才接到电话,老师也很惊讶。”
班导也是一脸惋惜,她真的很喜欢这个漂亮的小女生。
话还没听完,翟浚谦就冲出教室,跟在他后头冲出来的是他的死党张正传,也紧追着他的脚步跑了出去。
“浚谦!浚谦!你等等我。”张正传看到好友的表现,这才知道席舒嫚在翟浚谦心中的地位,远超出他们的想象。
昨日他原是想宣泄心中这一个月来对翟浚谦累积的不满,但他并没有讨厌席舒嫚啊!
她是一个安静漂亮的女孩子,像个洋娃娃一样,就连和这样一个漂亮的洋娃娃说话,对他们而言都是高攀。
她只有站在翟浚谦身边,才那么该死的相衬,每当看见她在球场外看着他们打球时,他总不自觉的要生气。
现在才知,或许他是嫉妒吧,但是是嫉妒她呢?还是嫉妒和她有说有笑的好友呢?他也不知道。
不过,现在才来费心思量这些问题已经太迟,他们造成的伤害已是既成的事实,事情该不会就这样难以挽回吧?
翟浚谦对张正传的呼唤充耳不闻,他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和席舒嫚有关的事情上。
他不相信她就这样转学了!她不是他的知己吗?那又为何她不懂他的心意?懂他的进退两难,懂他的兄弟情义呢?小小的年纪,他实在搞不懂这样拐了许多弯的复杂。
她的转学是为了他昨天在班上说的那些话吗?
他承认自己说得太过分,但那只是在那种场合唯一能说的权衡话语,更令他无法接受的是,她竟没给他解释的机会,甚至连一声再见都没有跟他说!
他要找到席舒嫚问个清楚,到底她有没有生他的气?他愿意道歉、他愿意解释。
忽然想起爸爸说过,女人是天底下最爱生气的动物,跟她们计较,只会加速自己老化的速度,他会谨记在心。
起风了啊!
时序在转入十一月的当下,沁入了微微的凉意。
天凉,他的心却更凉……
五年后
两个年轻的男孩子坐在校园钟楼的台阶上,身旁还散落好些啤酒罐子。
“听说外文系系花游瑞钧今天跟你告白了?”理着短短平头,说话还是一样直来直往的是张正传。
“有吗?你听谁说的?”坐在他身旁的,正是翟浚谦。
他仍旧是以不承认、不否认的态度来冷处理每一段感情的涟漪。
“唉!都这么久了,难道你还不放弃?”张正传叹气。
经过这些年来,很多事、很多人都不一样了,但最令他讶异的,却是翟浚谦的坚持。
“放弃什么?”翟浚谦侧过脸看了他一眼,随即以双手撑住后脑勺,整固人倚靠在台阶上。
张正传耸耸肩,没有接话。但他知道这五年来,翟浚谦从没放弃过要找席舒嫚的希望。
五年了,也许因为愧疚使然,他陪着翟浚谦到席舒嫚外婆家好几次,也知道他有跟席舒嫚的外婆提过曾经发生的事,每回见上一次,翟浚谦总不免会再追问有没有席舒嫚的消息,外婆总是笑,像疼孙子一样招待他们两人,却从不透露有关于她的只字词组。
虽然翟浚谦不说,但他知道,他从没一刻放弃过希望。
大学联考发榜时,他亲眼看见翟浚谦仔细看着榜单,一遍又一遍,连同是男生的他都不禁为他心疼了。
他更知道,翟浚谦这些年来一心一意的以台北T大为第一志愿,为的就是和席舒嫚保有最微薄的一丝让,就算只是身在同一个城市,或许,会在那万分之一擦身而过的机会,再见到彼此一面。
眷恋多少年 第8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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