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褐色的血在地上染成了一片不祥的黑,在这被不知名大火烧毁了的森林里,增添了令人浑身发麻的颤栗。
「喀攸么!」
陌生的言语远远传了来,伴随着十几个人奔跑的声响。
沉重的脚步,刀鞘撞击的声音。
「灵儿?」
熟悉的声音,熟悉的轻拍。萧子灵回过了头,眼前正是二庄主淡然的表情。
「回庄吧,这不是你应该看到的东西。」
察唯尔的战书,已经由江南的华亲王代为呈上来了。
上奏朝廷的战情瞬息万变,今日玄华王爷胜,明日就传出了败情。
眼见前线一节节地后退,京城里却似乎没有要加一兵半卒给华亲王的意思。
右丞相一天一封奏章,要玄武帝派兵增援,可玄武却是似乎成了个木头皇帝似的,对于阶下跳脚的重臣,顶多就是微微瞄过了一眼。
皇上您到底是怎么了?真要让华亲王战死沙场您才甘心吗!
有一天,右丞相在朝上咆哮着,于是,玄武朝上第一个下天牢的重臣,就是铁英。
吊诡的是,朝上甚至没有人眨一下眼睛。铁英瞠目结舌地,就这样被硬生生拖下了朝。
「华亲王依旧没有动用江南的精兵。」杜杨摊开了地图,指着南方。「然而,探子回报,十天前,新城粮仓在夜里开了。」
「真要等到逼近他的江南城,他才急吗?」玄武坐在龙椅上,凝神盯着桌上的地图。
「只怕不能不急了,几乎就要兵临城下。」杜扬微微皱了眉。
「想开点,杜将军。要是他守不住,至少也除了一个内患。」玄武苦笑着。
「只怕内神通外鬼。」
「如果他真如此,日后也没有脸自称炎黄子孙了。」玄武叹着。
「若真爱惜脸面,就不会任凭百姓哀嚎遍野。」杜扬冷冷说着。
「……鲁儿列如何?」
「今日正是要与皇上提及……日前去到鲁儿列的大使……连同原封不动的和礼,已经被送回了。」
「什……」玄武这次才是变了脸色。
「只怕……」
喝,喝!
太子一拳一拳严谨地打着,额上细小的汗珠在阳光底下微微发着亮。一个太监捧着外衣,一个太监捧着洁白的汗巾,两个婢女低头站在石桌旁,桌上除了几盘小点心之外,还有个像是翠玉雕成的大茶壶。
玄慈在打拳,玄英趴在桌上吃着糕饼,偶尔看了看玄慈,然后继续小口小口地咬着。
洁白的玉石桌面上,玄英颈上戴着的一枚红玉,搁在了桌上,显得特别的醒目。
「大祸临头了,还打拳?不知死活。」一个小男孩从假山的另外一头走了过来,对着玄慈冷冷说着。
「……二弟?」玄慈收了拳。
「知道右丞相下了牢的事情吗?」二皇子走了近,然后停了下来。
「咦?」玄慈惊疑地看着二皇子。
「告诉你,你母后已经没人撑腰了。」二皇子冷冷笑着。「父皇早就想废后,这下子你们可要好自为之。」
「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!」玄慈怒极,走近了一步。「母后大量,却叫你们得寸进尺了!?」
「父皇已经有四年没临幸过华清殿,这件事后宫里何人不知?」
闻言,玄慈脸色大变,走了近便是一拳迎面打去。
想是没料到他说打就打,二皇子直到鼻血流下了地,还依然不敢置信地看着玄慈。
「你打我?」二皇子下意识地捂上了伤处,才发现是满手的血。
「血……血!」二皇子尖叫着。「我流血了!太医!太医!」
挥舞着血淋淋的双手,二皇子仓皇奔出了御花园。
「糟了。」玄慈低声说着。
此时,吃完了饼,玄英正舔着手里的碎屑。玄慈本来还在微微的心慌,然而见到了玄英这等的动作,也连忙跑了过来拉开玄英的手。
「手脏,别舔。」玄慈连忙说着。
玄英抬起头看着玄慈,眯着眼睛可爱地笑了一笑。
「唉,算了,没吓到你就好。」玄慈抱起了对他而言还是一样娇小的玄英,感叹地说着。「顶多,就是罚跪了。」
「夫何一佳人兮,步逍遥以自虞……」玄英低声说着。
「嗯?怎么了,英弟?」
本来要把他抱回殿里的玄慈,愣了一下停下脚步。
「魂逾佚而不反兮,形枯槁而独居。言我朝往而暮来兮,饮食乐而忘人……」
玄英低低吟唱了起来,而此时玄慈才见到了眼前的玄武帝。
「心慊移而不省故兮,交得意而相亲。伊予志之慢愚兮,怀真悫之欢心。愿赐问而自进兮,得尚君之玉音……」
玄英继续唱着,而玄慈连忙把他放了下来,自己跪了倒。
「奉虚言而望诚兮,期城南之离宫。修薄具而自设兮,君曾不肯乎幸临。」
背完了以后,玄英像是期待什么似地看着玄武。
「告诉我,你为什么唱这首?」玄武低下了头,低声问着。
「因为,没人帮母后写。所以,我就只好帮母后唱。」玄英笑着。
「……你是在怪朕?」听得这句话,在场的十几个人几乎全都跪了。
「皇上饶命!饶命啊!三皇子不懂事!」
「父皇息怒!」玄慈也连忙喊着。
玄英拉着玄慈的衣服,躲在了玄慈的身后。然而表情却是倔强的。
子灵剑(五)烽火 第16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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