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说的也是。”清儿咕哝一声,突然听到马儿在门外的嘶鸣声,她奔了出去,一会儿又跑进来。
“是南宫爷儿,他要走了!姑娘,咱们不出去送送他吗?”
清儿的无心之语让岑久的心没来由地揪紧。她抬起眼,嘴角弯了弯,仿佛苦涩,又像是嘲弄般地笑了笑。
“送,当然要送,他为醉仙居、为我做了这么多,这一程,我怎能不送?”
话虽这么说,但出门的脚步却是颤颤顿顿的,倚在门口,见他人已上了马,岑久只能张大眼睛呆望他。
“保重。”南宫哲说。
“你也是。”出乎意外的,她竟笑了,像抽掉了灵魂似,表情是那么置身事外。
南宫哲点点头,严峻地强迫自己的目光移开她,双腿一夹马腹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马蹄震动了地面,也震慑了她整个人、整颗心,她从不知道,南宫哲策马的姿态是那么狂野不拘,就像他的人一般。
岑久理不清,这一刻是恨自己多一些,还是怨他多一点;她只知道,眼前这么做是对的,她喜欢他,即便不能在一起,她也希望他快乐。
也许只是怅然,在临别这一刻,都未曾见他对自己透露出半丝牵挂;此刻,她真是灰心的,自己竟还能这般情愿与无悔!
“姑娘,你为什么不留住南宫爷!”晓缘急急忙忙地追出来,一反方才恶劣的态度。
“何必留他呢?”岑久反问,垂首朝楼上走去,不同于来时的恍惚,这回,每一步都走得极小心。
此刻的她,不再是孤单一人,在她腹中,有着她与南宫哲一同孕育的孩子;当他们决定不再相见,这个孩子,将是她日后思念他的唯一凭借。
“久姑娘!”晓缘喊道。
岑久抬头,却看见她手上那一包沉甸甸的银子。
原以为眼泪会夺眶而出,但岑久只是看着晓缘,什么都没说。
“南宫爷没带走……这些银子,他留在房间里。”
好沉重的包袱!某些淡淡的伤感里,岑久终于愿对自己坦承:这些日子来她心情的超伏,全都是因为她爱上了那个像风一样狂野的男子。
可惜这份爱,并不在当初得子的计划里。
惆怅的笑里,岑久眨去了眼泪。
南宫哲说对了,原来在生命里,有些事情,真的是不能算计清楚的。
谁赢谁输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,她在这段时间里,已经得到了过去从未有的幸福与爱。
这么想来,岑久心里就不酸楚了。她感谢南宫哲,给了她一份如此美丽的回忆。
只是,往后她的心,也会背着如包袱这般沉重的记忆,再也不能轻松。
“他没带走,那倒是我们占便宜了。看来,你说的没错,他可真是怪人,不是吗?”
岑久噙着笑,不理会瞠目结舌的晓缘,慢慢地走上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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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水县近郊的一间弃屋里。
拎着一篮食物,美娘嫌恶地跨过布满蛛丝的木门,她对了对掌心的纸条,确信自己没走错地方。
“你来做什么?”一见来人,屋内蓬头垢面的女人站起来,一脸警戒。
即便心里震惊莫名,但美娘隐藏得很好,她微笑,将手上的提篮扬了扬,然后递给女人。
闻到食篮里逸出的食物香气,女子颤抖的双手几乎接不住篮子,她粗鲁地倒出里面的食物,手抓了就吃。
“看你这模样,到底饿了多久?”美娘打量着对方的吃相,忍不住出口问道。若非亲眼所见,她实在难以相信,跟前这个瘦巴巴的女人,和个把月前那丰满妖饶的袁姬是同一人。
袁姬吞着肉,抬眼看看她,低头又塞进一块鸡肉。
“我找了你很久。”
听到这句话,袁姬终于停止了嚼咽,她抹嘴,话里带着深深的怨恨。
“我在岑家外头挨饿受冻了几天,就是指望等你和芳柳对我还有点情份,哪晓得你们全跟那绝情绝义的老头子一样……”
“你以为我和芳柳的日子好过?”美娘气恼地打断她的诅咒。“老爷子差点儿让你活活气死,把你扫地出门还不够,连咱们都迁怒了,成日派人盯着我和芳柳,像防贼似的,我没怪你气你,还好心替你送吃的来,你居然还这副德性!”
要是还在岑家,管他有理无理,袁姬肯定要吵出个输嬴来,也绝不这般低声下气;但时不我予,如今想过回富贵日子已是不可能,日后能否得个温饱,就全靠这个美娘了。
见美娘气冲冲地拂袖要走,袁姬一把拉住她,声音没来由地哽咽。
“妹妹,你是知道我的,别怪姐姐生气,这些日子,又没吃又没住的,我实在怕了呀!”
美娘瞪她一眼,才又闷闷地坐下。
“你刚说……老爷子叫人看着你们,那今天……怎么好出这趟门?”
“他不快活,想去长安散散心,这两天命人打包行李,我才得空出来。”
“你也要走?”
美娘摇头,停顿了一下,突然岔开了话:“前几天我上街买东西,猜我瞧见谁了?”
“谁?”
“晓缘。她鬼鬼祟祟地从仁济堂药铺走出来;我一时好奇,便进去询问掌柜的。你猜怎么着?那贱婢抓的居然是一帖安胎饮。”
袁姬一呆!“什么?”
“这你还不懂吗?那贱婢是岑久身边最得力的助手,也从没听过岑久把她指了谁,有身孕的自然不会是她,这味药,为的自然是岑久了。”
一举两得 第4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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