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乔家大院。
“还没有回来吗?”乔贵焦急地问。
“没有哇!”蒋婶搓着手,眼眶含着泪:“这丫头到底跑哪儿去了?天都黑了,可真急死人啦!”
“有甚么好担心的。”张妈冷眼看着他们是来走去。“那种女人不见了最好,省得给咱们丢脸。”
“你有完没完?你不喜欢苇柔,就闪远点,别净在这儿生事!”蒋婶怒气冲冲地回嘴。
“我就是不喜欢她怎么样?”张妈跳起来,大著嗓门吼回去。
“别说啦,蒋婶儿。你去告诉少爷,我再去找找看,这么大个人不会平白无故不见的。”见她们争个没完,高贵当机立断。
听到蒋婶的哭诉,大厅里正跟赵靖心奕棋的乔泽谦错愕地站起来。
“她出去是甚么时候的事?”
“下午。她说要替我到市集送个账册,顺道替少奶奶买个胭脂膏,结果就没有消息了。”
“有差人去市集问问吗?会不会是想买些甚么,在外头耽搁了。”赵靖心拍拍丈夫的肩,表情不慌不忙。
“这时侯都收摊了,而且卖水梨的店家说她买完东西就走了。”蒋婶忙不迭地回答。“那孩子一向很有分寸,办完事之后从来不在外头多逗留的,我真怕……真怕是出事了。”
“不会的。”乔释谦恼怒地开口:“人还没找到,不许说这种话!再多差几个人上街去问问。”
见丈夫无心下棋,赵靖心望着已近结束的棋盘,咬着唇不再多说甚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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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夜里,她梦到了乔释谦,梦到了他在层层迷雾中一步步往前走;她想喊他,喉咙却干得发不出声音,直到她在遍布全身的疼痛中惊醒。
眼前的景物一片凌乱,她才想起自己仍在倪家,和乔释谦隔着层层街、重重院。
想伸展手和脚的力量,但神经线似乎已麻痹。她相信自己手臂的骨头已经断了,身上的衣服沾满了点点血迹。她又累又痛,身子发冷,胃部空空如也。
而唯一跟她有牵系的乔家,却没有人知道她在这里。
就算知道……又能怎么样?白苇柔绝望地垂下头。她只是个依附求生的下人,没约没雇,任谁都不会来找她的。
伤心和痛楚吞没了她整个人,倪振佳被刺伤前那些恶毒的话慢慢地渗进她心里。白苇柔闭上眼睛,一直硬撑着不肯落下的泪至今才滑下,脸上一片湿濡。
如果她在进怡香院前就死了,今天也就不会承受这么多痛苦和辱骂了。
黑暗中门开了,一个人影蹑足走来,熟悉的声音试喊着她:“苇柔……苇柔……”
一双手伸过来扳起她的头,接着是刺目的烛光。白苇柔睁开红肿的双眼,吃力地瞪着眼前一张忧心的脸,涣散的瞳孔好一会儿才集中。
“我是杏雪,你记不记得?”江杏雪扶着软弱无力的她,声音哑了。
好一会儿,白苇柔终于认出她来,眼泪滑了下来,呜呜咽咽地哭起来。
看见昔日的姊妹淘变成这样,江杏雪抱住白苇柔,再也忍不住哽咽。她早知道事情不对劲,要是此趟她没跟来,白苇柔的命岂不枉送了。
“那活该绝命的臭混账!毁了他膀子算便宜他了,你怎么不干脆杀了他!”江杏雪红了眼眶,随即咬牙切齿地骂出声。
“你怎么……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白苇柔喘息着问。
“我跟嬷嬷到这儿来的。还以为你真的走远了,不再回来了,谁晓得竟在这儿碰到你。”江杏雪替她拉好襟口那截被撕开的衣裳。见她泪水潸潸地淌,任谁也忍不住心酸。“别哭了、别哭了,你伤得这样重,我得想办法把你送走。”
“这儿是倪家……逃不了的。杏雪姊,你赶紧走吧,再待下去,只怕连你都牵扯进来了。”
“哪有这种事,总有人能帮你吧。”
有!当然有!白苇柔头痛欲裂地想着,方才那个梦……她眼前浮起一个男人的眼睛,宁静如太湖水……白苇柔僵冷的手指忽地揪紧了江杏雪的裙摆。
“去乔家,去找乔家的少爷,只有他能帮我。杏雪,拜托你,拜托你……”白苇柔边哭边说,彷佛溺水的人在绝望中攀住一块木板,求生的意志驱策她喊着,最后体力不支地昏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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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备车,我要回去。”江杏雪一身艳红的披风火焰般的奔出来,尖声疾呼着车夫。
“杏雪,你要去哪儿?”江嬷嬷追过来,一脸怒火:“没看到这儿情况乱糟糟的吗?你就不会帮我想想办法吗?”
江杏雪捏紧披风,钻进车后,扯开车廉没好气地横了江嬷嬷一眼。
“嬷嬷,你真是老糊涂了!这一团乱槽槽是我的错吗?”她恼怒地开口,腥红的指甲紧捏着车廉。“要不是你贪那么点钱,对苇柔不放手,事情会闹成这种地步吗?容我劝嬷嬷一句,倪少爷已经受伤了,这事要深究起来,嬷嬷也有一半责任。咱们知趣点,走为上策才是;要是扯上甚么人命官司,到时别说你和我,说不定就连怡香院都得赔进去!”
“甚么人命官司?”江嬷嬷吼起来:“你少在那儿乌鸦嘴,没干没净!”
“我没干没净,你才是老混账呢!现在都民国了,上头的大老爷可不比以前那样好说话,死了人可要偿命的。倪振佳的命是命,苇柔的命就不是命?你等着看吧,要是苇柔也出了半点岔子,她老头的借据是握在你手里,你可要负全责的。”
侬本多情种 第21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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