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久保一脸愤恨的看着他,“爬得太快,小心跌跤。”
“坐得太久,才要当心。”伊东长政直视着他说:“幕府都已走入历史,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可以恒久不变的,包括阁下还有我。”
大久保一震,疑惑的瞪着他。
“盘着不动的石头只会阻碍水流前进,为了让日本往前走,汰旧换新是必然的过程。”他又道。
“终有一天,你也会变成旧的石头。”大久保不甘地回敬一句。
他潇洒一笑,“等到那天来时,我会自己滚开的。”
大久保定定注视着他,像在审视着什么,思虑不停转动,须臾一叹道:“行了,我会择日宣布退出竞选。”
“十分感谢。”伊东长政点头致意,“那我告辞了。”
“不送。”大久保难掩懊恼,不情愿的吐出这两个字。
东京,西园寺宅邸。
“父亲?”刚从一个舞会回来的西园寺爱,一进门就看见神情忧虑的西园寺登二郎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步,脸上写满不安及担心。“怎么了?”
“这个月已经快过完了,伊东家还没把钱送来……”他说。
西园寺爱蹙眉一笑,“还以为您在担心什么呢?放心吧,上个月不是托人送了两千圆来吗?大概只是迟几天,你别自己吓自己。”
“我担心的不只是这个……”西园寺登二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,“我跟银行借了四万,连同原有的八万全汇到关东造船,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对方的消息。”
西园寺爱在父亲对面坐下,一脸悠哉,“您不是说关东造船跟伊东长政有长期的合作关系?既然伊东家靠着船运赚了那么多钱,咱们西园寺家一定也行的。”
“你不懂,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……”西园寺登二郎还是一脸忧心。
“不对劲?”西园寺爱一笑,“依我看,这是父亲做过最聪明的一次投资呢。”
西园寺登二郎白了她一眼,“你这丫头就会酸我。”
“父亲别生气了,要是您担心,不如写封信给您的爱婿,跟他问个明自。”
“这倒是。”他霍地起身,“我现在就给他写封信。”
怜的伤一天一天恢复,而她与伊东长政的关系,也一天比一天融洽。
为了竞选横滨商会主席之位,伊东长政近来忙进忙出,也经常出席关内的洋人聚会。
这天中午,他回到元町,带回一件以京友禅缝制的长袖和服。和服展示在衣架上,美丽得令大家惊呼不已。
“好漂亮的和服,简直像是一只羽毛绚丽的鸟……”凛婆婆笑望着他,“是送给夫人的吧?”
“咦?”怜愣了下,“我?”她还没穿过这样的华服,也没有穿的机会。
“怜,”此时,伊东长政转而看着她,“穿上它,今晚跟我一起出席法兰西使馆的宴会。”
怜一惊,瞪大了眼睛,“什么?喔,不,我不行……”
“为什么不行?”
“我会出糗的。”她皱着眉头,苦恼又害怕,“我恐怕会丢你的脸。”
“只是要你亮个相,又不是要你拿命去跟人家拼命。”伊东长政勾唇一笑,“你再不随我出席各个公开场合,人家会以为我已经把妻子杀了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她眉心一蹙,讨饶的看着他,“我没有参加宴会的经验。”
“一回生,两回熟,况且……”说着,他伸手轻抚了她脸颊一下,“你只要做自己就行了。”
“但是……”
“别说了。”他打断她,“我傍晚回来接你。”
为了让怜漂漂亮亮的“登场”,凛婆婆特地请来元町最高明的梳妆师,帮怜梳了个典雅的发型,也化了个精致的妆。
当她走下楼来时,所有人不禁都以惊艳的眼神注视着她——包括回来接她的伊东长政。
搭上马车,他们驱车前往关内,来到门牌三十九号的法兰西使馆前。
才刚下车,怜便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。在女士几乎都着洋服出席宴会的关内,身穿和服的她与众不同,特别吸睛。
其实,伊东长政让她以和服妆扮出席是有理由的。首先,他认为这是她最习惯也最自然的打扮,其次,身着和服可令不会跳舞的她省却被邀舞的麻烦,一举两得。
虽没有参加宴会的经验,但怜羞怯又恬静的气质,仍使初次见到她的人都印象深刻。一整晚,伊东长政不断听见别人在他耳边称赞他娶了一位美娇娘,而这令他骄傲又愉悦。
当他们离开宴会,返回元町的家中时,已近午夜时分。
回到楼上的卧室,怜先将他的外套挂好,并递给坐在床沿的他一条干净的棉巾。
擦过脸及手,他将棉巾交给她,她接过,转身要离开时却被他拉住。
她吓了一跳,“怎……怎么了?”
他直视着她问:“你的伤好了吧?”
“咦?”她微怔。
“就算我用力的吻你抱你,也不会弄疼你吧?”
听见他这两句话,怜的脸颊倏地一热,她羞赧的看着他,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伊东长政唇角勾起,稍一使力就将她扯到身边,而她满脸潮红,不知所措的低着头,不敢看他也不敢动。
这些日子以来,就算两人同床共枕,他也不曾触碰过她,但现在,她从他那炙热的眼神里,看见了如炽的渴望。
“怜。”伊东长政轻捧着她低垂的脸庞,深深注视着她,“你还怕我吗?”
丑夫 第35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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