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木木,”我身子一歪,仰头—靠,瘫坐在椅子上。“明天起,我就不来了。”
“为什麽?不是说好的?是不是又因为小陈的关系?”她纳闷地看着我。
“那家伙邪恶得要命,光是看他和那个蛇腰女人的亲热样,我就受不了,更别提他那些个什麽狗屎的肉体的感觉。还有这一屋子的堕落颓唐的气氛,我也很讨厌。”
“苏宝惜!”排球校队说:“你把它当作是一种难得的经验不就得了!说实在的,这辈子要找个像这麽堕落的夜晚还真困难!”
我笑了,黄大维这话还真有意思。
“黄大维,”我说:“你别光用嘴巴说。你老是窝在这个角落,当然好过!你到吧枱去站站看,就会知道人类活得有多可耻!”
“还跟人类活着又扯得上什麽关系?”木木说。
“是没什麽大不了的关系。”我说:“可是地球上,你找得出那种动物,活得像人类道样堕落沉沦的?”
“嘿!苏宝惜,你还真有意思!那天大家找个时间好好聊聊!”排球校队竟跑过来,耠我一个不折不扣的拥抱。
我把他推得远远的,木木坐在一边看着发笑。
“拜托!嘴巴说就好,不要这麽热情,我消受不了。”我说。
“他最疯了!颠起来什麽都不管。”木木还在笑。
“我如果是你,有这种男朋友,怕不打翻一坛子醋才怪!”
黄大雄咧开嘴,亲密地拥着木木说:
“小林不会的,她知道她在我心里是最特别的。”
“花言巧语!”我开玩笑,双腿笔直搁在对面椅子上。
“啊!我得走了。”黄大维看一下表,拿起桌上的外套,低头亲吻一下木木。
“赖皮他们在小哈家等我,我得过去了。”
赖皮和小哈都是排球校队的人,我跟他们不熟,只见过一两次面。
“苏宝惜,保持一点女人态!”黄大维拍一下我伸得笔直的腿,笑着走开了。
“他跟你在一起时,都是这样?”我问木木。
“嗯。”木木点头,散发着幸福欢乐的神釆。
我想,不管幸或不幸,爱情还是值得憧憬的美梦。纵使每天只是无言的凝望,如果是自己真心挚恋的人,光是看着,也会觉得很幸福。即便是背影——我将眼光调向沈浩,角落里沈浩的背影,宽广的像无边的风景。
木木也转头看了好一会,问说:“那个男的到底是谁?”
我收回目光,无力地垂下头。
“好吧!我不问。”她说:“看你这样子,好像多凄惨似的。不说我也猜得出来。不过,你总得告诉我,你男朋友你打算怎麽办?”
男明友?谁?沈自扬吗?我一惊!沈浩回来了,我惊喜得冲昏了头,完全没想到沈自扬。只是觉得内心隐隐有种沉重的情绪烦扰着,原来是沈自扬!老天!我茫然地看着木木。
“我就知道!”木木毫无道理地生气起来。“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肝啊?你男朋友对你那麽好,你这样算什麽?”
我沉默着。
“别以为不吭声就能了事!”她继续说:“倘若事情真的就能这麽简单,那些个有情人干嘛为爱情伤心掉眼泪!”
我看着地上,口气软弱得自己都不相信:“你不知道,他一直是我最美的憧憬——”
“憧憬?!”木木冷笑说:“既然这样,一开始你又为什麽要接受沈自扬给你的温暖?”
“这是我的事,你管不着!”我被刺了一下,说话也就没有考虑太多了。
木木依旧冷笑着。
“我是管不着,你把自己锁得那麽紧,我即使想管,也叩动不了你冷漠的心窗。我是谁啊?我哪配!”
我叹了一口气,看来她是生气了。
“对不起!我不该那么说。”我的声音更低了:“我——我的心好乱!”
“这就是上天给你的惩罚,辜负你男朋友对你的一片深情。”
“惩罚?”我呆了好一会,地毯上的花纹凝视久了,好似坠入另一个空间,感觉像穿入镜中。“你怎么一直替沈自扬说话?你根本不知道我们之间纠葛的关系。”
木木也是一呆。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,就是对他有一种莫名的好感,不希望看到他失望消沉的模样。直觉上就站在他这一边,觉得你很残忍,一点都不珍惜他对你的好,没心没肺,觉得上天真不公平!”
“可是——”我张口,还是软弱下来。
“可是什么?”
我甩了甩头,伏在桌上,两手插入鬓发中。
“我是先认识沈浩的。我喜欢他,一直喜欢他,他去了美国,我也一直没忘记他。沈自扬对我好,我也知道。我告诉过他,我会伤害他,他偏偏就是不听!我不理他,甚至什么无理、任性、难听的话者出口了,他还是在一旁死守着,我能狠下心不理他吗?你说,那我到底要怎麽办?我如果真的能像你说的,没心没肝,那就好了——”
“阿宝——”
“算了!什么都别说了!大概真是上天给我的惩罚吧!惩罚我不忠又不坚!”
“阿宝——”木木又叫。我手轻轻一挥,趴在桌上,什么都不想再听或说。
早知道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纷乱,让人这么痛苦难断,一开始我什么都别憧憬,什么都不理睬就好了——然而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,我是深深牵涉入这烦恼苦痛中了——
打烊後,我、沈浩、阿彩,一起走入静谧的街道中,沈浩先送阿彩回家,然後我们两个人沿着一路洒泄下来的星光,踩着薄凉的夜色,缓步在漫天璀灿的银河里。
无病呻吟的年代 第41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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